汉语言文学论文选题:海子诗歌中的“还乡”书写文学研究

本文是一篇文学论文,笔者认为,“还乡”书写,在海子的诗歌中展现了这样一种发展变化:“尘世故乡”书写——“精神故乡”书写——还乡,永远在路上。在“尘世故乡”书写中,诗人通过“故乡怀想”,在诗歌中以熟悉的故乡意象安抚自己,实现了精神回归。

第一章 海子诗歌中的“尘世故乡”书写

一、故乡怀想

15 岁,海子就被北大录取,开始由乡村进入城市,改变了自己的生存位置,然而,源自乡村的精神气质和心理构造并不能随着生存环境的改变而改变。环境的变迁,更像是对海子的一次严峻的挑战——在陌生的城市环境中度过刚刚开始的青春期,这使得他很长的时间都难以适应。在全班 51 人中,海子年龄最小,操着一口家乡的方言,年龄差距与语言的隔碍,让他在身心发展的关键时候缺乏必要的沟通和倾诉对象,西川在《怀念》中亦提到在这都市环境中的孤独寂寞与单调——“在他的房间里,你找不到电视机、录音机、甚至收音机。海子在贫穷、单调与孤独之中写作。他既不会跳舞、游泳,也不会骑自行车”④,可见,诗人身在都市,却呈现出了一种“在而不属于”的尴尬处境。故乡怀想、向着童年回溯美好,成为了诗人缓解个人与环境的紧张关系的心理调节器,成了安抚诗人心灵的良药,那个和平和情欲的村庄,那村庄的河流、麦地、房屋、母亲、少女、野花和雨水,都成为了他心之所向的精神符号,那是寄身城市的诗人的根,那是一片现实净土,也是一份精神认同。

那是一个怎样的村庄呢?在《春天(断片)》①中,海子告诉我们,那是个有着温热旧砖、清澈小河、圆润石头,以及满山遍野的野花和青草的,活跃着鲜活的生命力的地方。而那乡村的生活,有单纯安详、略显朴拙原始的样态——“梨花/在土墙上滑动/牛铎声声//大婶拉过两位小堂弟/站在我面前/像两截黑炭”②,有“一碗泥/一碗水/半截木梳插在地上”③的古风古俗的婚姻,也有“妹呀//竹子胎中的儿子/木头胎中的儿子/就是你满头秀发的新娘”这样充满调侃趣味的乡谚里谣,这乡土民俗、乡里人物与乡村的自然风物相映互照,交融一体,共同构建着一个个充满乡土风情的日常生活的画廊,让诗人沉醉,而那些花季少女便是这画廊中的精灵,少女们“断断续续地走来/洁净的脚印/沾满清凉的露水”④,带着一丝清凉、淡然和洒脱,给人一种轻盈灵动之感,一种纯净的零压感受。“春天是风/秋天是月亮”,正是诗人对这纯真无邪的少女们的一种像风一样飘忽、像月亮一样皎洁的不染纤尘的感情体验。恰如《无题》中所写的一样,海子的村庄,正是这样一个“给我粮食/给我婚礼/给我星辰和马匹/给我歌曲/给我安息!”⑤的所在,在他眼里,乡村有着最盎然的生气,在他的字里行间,都渗透着对故乡的精神追怀和深切怀念,充满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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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远方的反向延伸

然而,美丽温馨的故乡怀想充满了昙花一现虚的幻感,从回忆中回到现实,是如此沉重。随着城市化进程日益加快,价值失范和精神虚无的危机带来的压抑、焦虑和绝望在城市生活中非常突出。传统价值观念中的对生命本质的肯定和对生活意义的认同,甚至习以为常的审美活动规范,均被实利实用原则无情消解。这种精神的贫乏和浮躁让海子难以接受,加之处于异乡的尴尬处境,海子几乎与现实格格不入,甚至迷失了自我——“走遍一座座喧闹的都市/我很难梦见什么”①。而他的梦幻般的村庄,也随着时代的发展,某些东西逐渐在乡土消亡。海子是伤感的、无力的,更是倍觉荒凉的。当海子在1989 年初,回到故乡,却发现自己恍如陌生人般不知所措。而乡土的改变,实际上是对诗人那沾满乡村气息的诗篇、那个甚至连灵魂都蘸着泥土的自我的无意驱逐,让他瞬间失去了归属,仅仅剩下单薄而无措的记忆和想象。

家园难以回返,诗人开始将目光投向远方,开始流浪。而所谓的“流浪”具有双重本质,“既是大自然的,也是心灵的”,诗人“热爱的是景色中的灵魂,是风景中大生命的呼吸”,是要“在神圣的黑夜走遍大地”②。这是一种出于对大自然的真正热爱,并伴随这种热烈的情感中走向大地,在远方的追寻中,洞察了生命存在的本质和意义,通过一种合乎本质的方式将自我放置于流浪的旅途中——成为大自然的儿子。因而,流浪却是返归家园的反向延伸。在传统观念中,家或是故乡,一直是人类的生命栖居之所,也是人的灵魂寻找安全感与皈依的所在。然而,如同曹文轩③所指出,随着人的精神空间的膨胀,“家园”的概念已不再只是一个具象的、相对封闭的港湾,它依然给游子以慰藉与归属感,却不再只被建构着,而是被不断解构着,并在解构中,不断寻找,不断接近,由此构成了人类寻求与建立美好家园的终极目标。海子很喜欢兰波的一句诗“生活在别处”,也许,故乡也在别处,也许,否定了只有现实故乡这一局限后,那真正的故乡在才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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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海子诗歌中的“精神故乡”书写

一、“水系列”长诗中的生存之思

“水系列”长诗是海子将现实记忆中的故乡进一步泛化为文明记忆意义上的故乡,通过以中华传统文化中的包容和和解精神为底色的“水”元素书写,努力探寻生命和精神的永恒,企图通过对其把握来达到救赎人类的目的。《河流》作为海子的第一部水系长诗,创作于 1984 年 5 月,带有明显的诗人的个体生命与心灵自传的印记。创作于 1984 年 12月的《传说》以南方背景的水为根基,连续了《河流》的水性气质。《但是水,水》则基于前两部长诗的创作经验,并由此诗人开始抵达了对人的生命存在和生存实体的触摸与建构。三部长诗以“水”为背景,带有明显的诗人关于南方故乡的童年怀想,构成了一个关于生命孕育、母性、南方、精神娘家的“水系列”空间,在温情脉脉、柔情似水的氛围中承载着深厚文化隐喻和归属感。骆一禾在其日记(1983 年 5 月 28 日)中对海子的“水系列”长诗有这样的评价:“……再现了民族创生的图景,有史学感,……提炼了一些最基本的要素,自然、生产、情感,自我、民族的生命力。…….与一些诗作构成了对东方自身情感和经验的生死的思考。……具有美的格调,他看法的自身中,包含了一种生存、进化的观点。……查海生的诗是对古老生活方式的缭望和一种史学的倾佩感情的抒发,是对一些新因素的赞美和愿望”①。

水是生命之水,是万物赖以生存的根柢,代表着母性、孕育、诞生与繁衍,对于诗人来说,水是生命的和女性的,它与母亲、少女和新娘相联系,也和母羊、水兽和鱼这类象征生殖的意象相联系。对于少年海子来说,只有水性的女人才能为世界提供了某种诞生的可能,而离开了妻子,男人便成了“没有河流的河伯”②,空落、透明而没有生命力。这种女性、水、生产与世界繁育的神秘关系,在诗人那里最终形成了这样的观点:世界是水生的,天地万物始于水,水是一切创造的力量所在,亦是初始本在生命状态的喻指。“你诞生/风雪替你凿开窗户/重复的一排/走出善良的母羊/走出月亮/走出流水美丽的眼睛”③,在此,海子以诗意般的语言描绘了事物初生时的灵动、新颖,“河流”的诞生也即生命的诞生,充满了温和柔情。而水对于生命的意义还在于,水不仅孕育了生命,也创造了原初的生活——“人们听说泉水要从这儿路过/匆匆走出每只箱子似的山洞/在一片空地之上/诞生了语言和红润的花草,溪水流连/也有第一对有情有意的人儿/长饮之后/去远方/人间的种子就这样散开/牛角呜呜的响着/天地狭小,日子紧凑”①、“黄金一样的日子/我做饭,洗浴,赶着水波犁开森林/你把微笑搁在秋分之后/搁在瀑布睡醒之前”②,诗人以童话般的口吻,描绘了远古初民与水的亲密关系,有了水才有了语言和自然界美好的生灵,才有了第一对有情有义的人儿,饮水后开始了人类的繁衍和真正的生活,实际上,这即是“水生万物”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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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太阳史诗中的神性向往西方有着悠久的宗教信仰历史,在其传统文化中,“天、地、人、神”是共在并存的,溯源于回归母体子宫、回归

大地的还乡思维与想象,在后世的传衍过程中始终与宗教信仰紧密结合在一起,“所谓‘还乡’在西方文化中就具有了此岸和彼岸、世俗和精神的双重性,而且彼岸的、精神的故乡和家园从一开始就凭借神的预予确立了它的优越性”①。然而,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神性维度是不存在的,“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儒家传统也好,“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人可转凡成圣、立地成佛的佛教信仰也好,抑或是寻求“天人合一”的道教也罢,都把人神化提高到神的高度。陀思妥耶夫斯基说:“如果上帝不存在,什么事情都将是容许的”,这便意味着当没有神为人的选择承担责任,人将不得不开始决定自己的命运,为自我重新赋予个人存在的理由,而上文已经说明,“上帝死了”,但上帝本身的位置还在,“不管处于任何时代,世界和存在的神性本身在人的灵魂体验的至深处永远不可能消失”②,这终将导致一种灵魂饥饿和精神的空虚。而在中国甚至在后来“失神”的德国,则演化成了把最高统治者当成了最高正义的代表,顶替神接受万民的崇拜与信仰。现代文明的发展已证明,人类不可能成为自己的救世主,无法靠自身的力量拯救自己——文明越发展,科技越发达,人类越迷失自己——人类史上的两次世界大战就便是最好的证明。因此,处于早已消失了神性维度的汉语世界的精神状态下,召唤神性出场便成了首要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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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还乡,永远在路上.........................33

一、最后的长诗........................33

二、死亡之思........................33

第四章 海子诗歌中的“还乡”书写的精神意义.....................46

第四章 海子诗歌中的“还乡”书写的精神意义

笔者认为,海子诗歌中“还乡”书写的精神意义主要在于其超越性。所谓的超越,在普遍的意义上指的是对逻辑优先、有限、有形等的突破,以实现对永恒、超感、无限、无形等的开放与提升。人是一种精神性存在,总是试图以创造超越顺应、以意义超越现实、以永恒超越有限,这是人之为人的高贵特性和内在生命特质,也是人之主体性和本质力量的施展与证明。同时,如同赫舍尔在《人是谁》一书中所提:“人的存在从来就不是纯粹的存在;它总是牵涉到意义。意义的向度是做人所固有的,正如空间的向度对于恒星和石头来说是固有的一样。……人可以创造意义,也可以破坏意义,但他不能脱离意义而存在。”——人,亦是一种意义性存在,通过不断地对生存意义的思考和追问,去认识、理解和掌握人生,从而在自己的头脑中形成自己的“意义世界”,并在其影响下进行着现实世界的生活,在自觉不自觉之间,超越现实的局限,实现自我精神的升华。

而超越性写作,则是一次调节感觉与超感、有形与无形、有限与永恒以及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以超入和谐的尝试。海德格尔认为,这个世界是神性消隐的世界,这个时代是技术的时代,人类在物质的包围中,生活得平凡安逸,让人们开始忘记了人心灵内部的诡幻与冲突,忘记了生命的奇迹,忘记了宇宙的奥秘与神奇,总体正遭受着精神世界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在这个时候,对超越性的突出和强调,正是意欲重建人类诗意栖居的真正根基的诉求,超越性写作,于此担负着对人的救赎和对现实的超越的使命。在海子的“还乡”书写中,其超越性书写表现为:对现实世界的消解,也即是海子所说的“幻象性生存”,这其实也正是超越的方式之一。它是通过与现实世界的相脱离,进入到某种精神性的超验境界,使虚幻的对象进入生存性自我所构建的意义牵引关系之中,从而对生存意义进行领悟和确证的方式。这是一种对生存虚幻本质的自觉承担,在回归生存的无根状态和本己可能性中谋求有意义的本真生存的状态,既是对日常意义世界的消释与否定,也是一种生存方式的飞跃与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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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参考文献(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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