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莱坞寡头”:印度超级富豪的崛起

编者按:作为人口大国,印度在经济力量迅速增长的同时,社会分化必将影响国家和人民的命运。今年,印度将是世界上经济发展速度最快的国家。在过去20年中,印度的经济发展速度史无前例,经济的扩张,帮助几亿人脱离贫困。与此同时,贫富差距不断拉大,最富有10%的人收入竟占国民收入的一半以上。经济和社会发展之间的矛盾,将给印度和亚洲的未来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本文编译自the Guardian的原题为“The staggering rise of India’s super-rich”的文章。

5月3号下午4点45分的时候,有个身材矮小的印度人走过伦敦的旧康普顿街,脚步匆匆。他压低头,仿佛不想让人看见。帕尔(Anuvab Pal)当时正坐在附近的一家面店靠窗的位置,一眼就认出了他。“他个子很小,但是那张脸,在印度可是家喻户晓,每天都出现在各个报纸的头条里。我就知道是他。”

走在街上的英国人估计擦肩而过,都不会多注意。这或许也是他千里迢迢逃到英国的原因。这个在周三下午快步穿过Soho区的印度人正是尼拉夫·莫迪(Nirav Modi),来自印度的珠宝商、亿万富翁,也是国际通缉的逃犯。

在二月份时,莫迪被指控犯下欺诈罪,涉案金额达到18亿美元,逃出印度。莫迪被指控践踏体制,其公司从一家印度大银行非法获得预付款。消息传出后,莫迪很快就不见踪影。印度的新闻怀疑他躲在香港或纽约避风头。印度法庭已经发了逮捕令,但是警察没能找到他。

帕尔本是孟买的一个独口相声喜剧演员,在英国表演期间,在街头看到莫迪实属偶然。“我每天都去这家面店,吃碗面然后去剧院。”帕尔说,“我一般都坐在窗边,那天却突然看到莫迪走过。他没剃胡须,带着苹果无线耳机,行色匆匆。”

又过了一个月,媒体终于赶上了莫迪的脚步。6月份开始,记者有了他行踪的线索,猜测他可能会在英国寻求政治避难(莫迪否认自己有过失,也没有理会我们的采访请求)。与此同时,他加入了伦敦最臭名昭著的一个集体:印度亿万富翁组成的小群体,他们都是在印度爆出丑闻之后,逃到英国首都大富豪。

这个流亡在外的巨头集体中,最显赫的莫过于印度的“好日子之王”(King of Good Times)维杰·马尔雅(Vijay Mallya),曾经的航空和酿酒业巨头,他让“翠鸟”啤酒成为国际品牌。几年前,马尔雅是印度最受赞誉的实业家,留着复古的鲻鱼头(头顶短后尾长),过着浮夸的生活。但是在2016年年初,印度政府就“翠鸟”航空相关的非法行为起诉了马尔雅,“翠鸟”航空在2012年破产,留下一大堆债务,还有工资被拖欠的愤怒的员工。在面临财政操作不规范指控的同时,马尔雅拒绝支付贷款债务,悄悄登上了前往英国的飞机。

和莫迪一样,马尔雅也拒绝承认自己有过失。上个月,马尔雅发表了冗长的声明,控诉印度政府对他的“欲加之罪”。某种程度上,他所言非虚。因为印度的总理纳伦德拉·莫迪(与尼拉夫莫迪不是一家的)最近确实压力很大,要将(可能)流亡在外的巨头们抓回来,让他们伏法。

马尔雅和莫迪都属于印度亿万富翁,这个群体数量日渐增加,据福布斯杂志的统计,现在印度已有119个身价达到十亿美元的富翁。去年,他们的资产总计达到4400亿美元,超过除美国和中国之外所有国家的收入。相比之下,印度的人均年收入仅1700美元。虽说印度经济发展还在早期,但极度富裕的新精英阶层积累财富的速度和量 ,远超历史上的其他财阀政治的国家。

“宝莱坞寡头”:印度超级富豪的崛起

在二月的一场抗议中,尼拉夫·莫迪的人像被贴在墙上。

纳伦德拉·莫迪在2014年以压倒性优势赢得选举,他承诺将控制住不断爆发的腐败的丑闻。过去十年中,印度一直丑闻缠身。很多丑闻主角都是名声在外的实业家,有些直接被控诉贿赂,有些财政管理不善,却设法逃脱制裁。于是人们投票给了莫迪,希望这个“贫苦茶商的儿子”可以带来清廉的政治和快速的经济增长,让印度摆脱“裙带资本主义”的称谓。

“宝莱坞寡头”:印度超级富豪的崛起

裙带资本主义(Crony capitalism),又称官僚资本主义、朋党资本主义、权贵资本主义、密友资本主义、关系资本主义,描述一个经济体中,商业上的成功与否取决于企业、商界人士和政府官员之间的关系是否密切。这种偏袒可能是表现在法律许可的分配、政府补助或特殊的税收优惠等等。图片来自Campustimes

纳伦德拉·莫迪就职时宣誓,将会把自己置于规则之上的极富阶层拉下马。这个国内最富有的群体,有时也被称为“宝莱坞寡头”(Bollygarch),适用于剩下13亿国民的规则,似乎无法约束他们。他们中很多人躲在伦敦或其他城市。像马尔雅和尼拉夫莫迪这样逃脱法律制裁的人,某种程度上,宣告莫迪总理承诺的失败。《印度时报》去年的头条这样写道,印度政府在打击腐败方面,“长路漫漫”,马尔雅的引渡“道阻且长”。

莫迪总理正在准备明年的大选,要再度当选,估计得打一场硬仗。现在,他正想办法打破人们的悲观印象:印度政府既无法制裁贪腐富豪,也无力应对富起来的精英阶层和他们爆出的丑闻。 “这场战役的目标,是让印度的巨头服从法律。这是我们面临的最大挑战。”IDFC机构的主席亚伯拉罕(Reuben Abraham)这样说道。“实现这个目标,对于印度的政治和经济未来至关重要。”

一直以来,印度都是阶层分化明显的社会。不同的种姓、种族和宗教信仰将人们分隔开来。直到1947年,国家获得独立之前,人们受到大英帝国殖民者、不计其数的土邦主和地区封建独裁者的统治。甚至在获得独立之后,印度一直是个贫穷的国家,社会主义的领导者制定的国家经济发展模式效率非常低下,几乎完全不参与全球贸易。一段时间后,印度国内确实更平等了,因为当时的精英阶层就西方工业化的标准来说,算是很穷的。

但局面早已改观。过去的30年来,印度上层社会爆发了致富潮流。在90年代中期,只有2名印度人登上了福布斯年度亿万富翁排行榜,两人的财富加起来才30亿美元。但是在1991年,印度经济逐渐对外开放的大背景下,情况很快有了变化。截至2016年,印度有84人进入福布斯富豪榜。据世界银行的统计,当时印度的经济总量大约在2.3万亿美元。中国的GDP在2006年水平相当,但是进入富豪榜的人只有10人。在同一个发展水平线上,印度的富豪数量却有八倍之多。

这样的财富增长,当然是喜人的。今年,印度将是世界上经济发展速度最快的国家。在过去20年中,印度的经济发展速度史无前例,经济的扩张,帮助几亿人脱离贫困。

但是,印度还没摆脱贫穷:据瑞士信贷集团的调查,2016年,只要资产超过32892美元,在印度就属于最富的1%了。而全国最富的10%, 收入占到国民总收入的55%,这样高的比例,比任何其他大国都高。

换句话说,印度创造的发展模式,让经济增长的成果很快就就流向财富金字塔的顶端。或许印度社会长期阶层化由来已久,这样激化的经济不平等没能引起全球的注意。在独立之前的近百年来,印度被英国“拉吉”统治(Raj,来自梵语rājya,意为规则、法制)。自1947年独立以来,又被繁琐的工业规则“执照许可定额拉吉”统治,简称“执照拉吉”。现在又有了新的体制:亿万富豪拉吉。

印度超级富豪的崛起,是国内经济改革造就的。这是“亿万富豪拉吉”的第一个迹象。在上世纪80年代,就开始缓慢发展,在1991年出现金融危机的背景下,印度终于破除长久以来的“执照拉吉”,冲破众多繁琐规则的限制。受到旧体制约束的企业,终于有了可以自由呼吸的空间。规则放开之后,印度迎来了外国资本和越发激烈的竞争。各行各业开始出现越发膨胀的巨头,他们的财富开始渐渐超乎人们的想象。

没有什么比安迪利亚(Antilia)大楼更能象征亿万富翁的财力了。这座高耸入云,由钢铁和玻璃筑成、俯瞰孟买的豪宅是安巴尼(Mukesh Ambani)出资建造的,高173米,是印度经济首都地平线上最显眼的建筑。据说大楼的建造成本超过10亿美元。这与城市中仍住在贫民窟里的近半人口的贫困,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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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迪利亚,是印度一幢市值约1,500,000,000美元的豪宅,已经入伙,由印度首富穆凯什安巴尼(Mukesh Ambani)5口之家入住。安迪利亚位于孟买,楼高27层。大厦面积37,000千平方米,比法国凡尔赛宫大少许,由600名职员管理。 此豪宅的天台有3个直升机坪,低层160个泊车位。

安巴尼是信实工业的所有者,这个商业帝国从石化到通信都有一手(安巴尼的父亲Dhirubhai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经济改革的主要受益者之一),安迪利亚是安巴尼接待客人的场所,客人首先会来到大楼首层宽阔、装着水晶灯的舞厅。楼里有6层是用来摆放全家汽车收藏的停车场。高层主要是奢华的公寓和空中花园。在地下两层是安巴尼的休闲场所,包括室内足球场。安迪利亚2010年刚完工就成为地标。虽说孟买不同人群间一直存在隔绝,但是安巴尼建这么一座楼,几乎是社会阶层间隔绝的极致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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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实工业公司是印度最大的私营集团,在1966年成立,也是世界第二大的私营集团,其最大股东为穆克什·安巴尼。 信任工业在美国《财富》杂志2008年评选的全球500强企业中,排名206。

印度超级富豪的出现,离不开全球经济发展的大背景。80年代中期开始,长达20年的“大缓和”(Great Moderation)一直延续到本世纪之初。这段时间里,利率保持在较低水平,工业化国家迅猛发展。与此同时,印度的新巨头的财富水平页开始变化。有了外国资本、本国银行贷款和越发膨胀的自信,很多实业家花钱如流水。安巴尼就投了好几十亿到炼油厂和石化工厂。维杰马尔雅在空客飞机上花了很多钱;尼拉夫莫迪开始打造全球珠宝连锁店。股市在这段时间也很繁荣。从2004年到2014年,印度见证了本国历史上最快的经济增长,平均年增长率超过8%。

经济繁荣的年代带来了巨大的利益,最明显的就是,印度经济融入了世界经济。但是,这股旋风般的增长,在经济上也是有破坏力的,给社会发展带来打击,同时对环境有破坏性的影响。 最终的结果,正如拉娜 达斯古帕(Rana Dasgupta)所描述的“国家创伤”。印度新创造出的财富,分配非常不均。根据世界不平等报告的数据,1980年,最富的1%收入占国家总收入的7%,而2014年,这个比例升到了22%。同一个时间段,收入后50%的人,收入占国家国家中收入的比例从23%降到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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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份,新德里的抗议者在烧莫迪假人以示愤怒。

所以,心里愤懑的人自然不少。“不到街上走一圈,你都不知道人们对安迪利亚有多气。” 米拉桑·妮儿在2014年告诉我。她本来在一家国际银行工作,后来成了当地的反腐败积极分子。在那之前是6年前,2008年,印度富豪的的财富规模越来越明显。拉古拉姆·拉詹(2013年接任第23任印度储备银行总裁。他曾是印度财政部首席经济顾问,2003年至2006年间,担任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首席经济学家)曾被问到他对国家巨富阶层未来的看法,他说,“如果俄罗斯是寡头政治,那印度什么时候才会抵抗不住诱惑,也成为寡头政治国家呢?”

在伦敦流亡的维杰·马尔雅,实则觉得自己像印度政府摆脱“裙带资本主义”民生的替罪羊,受到了不公的对待。裙带资本主义是“亿万富豪拉吉”的第二个决定性特征。“我被政客和媒体控诉,说我窃取了900亿卢布(13亿美元),装在翠鸟的飞机上,逃之夭夭。”他在上个月自己发表的公开声明中这样写道。他觉得自己和一众巨头成了“公众愤怒的靶子”。

在去年春天,我和马尔雅在他伦敦家中会面。这是一栋一级保护建筑,离贝克街地铁站很近。建筑后的草地边上,停着不同型号的劳斯莱斯和宾利,还有一辆银色的迈巴赫,车牌上写着VJM 1.车都闲置在马尔雅家的后门。进屋后,他坐在一张巨大的木桌后,桌上的金色打火机和两台手机摆在他面前。我在采访期间去了一下洗手间,男仆一直迎我道洗手间门外:整个洗手间金光闪闪,金色的坐垫,配了金色的水龙头和金厕纸架,白色上擦手巾松软柔和,每一条用金线都绣上了VJM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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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看来,马尔雅旧时那个热情洋溢的巨头:身材壮实,身穿红色Polo衫,两只手腕上都带着金手链,耳垂上还有一只钻石耳钉。但是那时他已经被困在英国一年多了。随着采访不断进行,我们谈及他的生意上的困难和祖国环境的时候,可以感受到他流露出越来越多失望的情绪。“印度的血液里就留着腐败,这不是一夜之间就能改变的。”他叹息道。

留着及肩的长发,又对亮闪闪的东西爱不释手。马尔雅早就在人们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企业家一代中最像海盗的一个。有一架特殊的波音727,机上满载自己品牌的翠鸟啤酒,载着他去参加派对或会议,其实两者或许对他而言没什么差别。“一切都略显荒唐。”马尔雅之前董事会的一个成员这样评价。

现在逃到了伦敦,马尔雅有很多空闲时间,可以反思自己到底是走错了哪步。马尔雅曾是印度上议院(Rajya Sabha)的成员,但是现在他的外交护照被取缔了。作为英国长期居民,在英国他可以留下,但是没有证件,他没有办法旅行。这让他坐着飞机到处飞的生活方式受到极大的阻碍。本月月初,英国一个法庭下令,允许官方通过他在英国的资产来抵债。

在马尔雅的浮华时期,他本人就像新印度的象征。在一个由谨慎、周到的老商业精英主导的国家里,马尔雅鹤立鸡群:有财富、有权势,也没想要藏着掖着。并非所有印度的先驱都是这副表现,软件业和IT行业的亿万富豪一半低调得多,通常不会那么浮夸。虽然马尔雅坚称自己没做错什么,但是他承认,自己已经成为被印在海报上,受人指摘的角色,成了印度人民对富人怒气的受气包,很多富人现在也被控诉有过失,苦苦挣扎。

印度的旧系统为贪污腐败提供了温床,市民和企业为了得到基本的服务,有时候都得靠贿赂。但是这样“塞个红包”的腐败,在21世纪初期印度出现的丑闻面前,算是小巫见大巫了。当时爆出的行业巨头贿赂高级政客的丑闻,桌底交易的金额是以十亿计的,丑闻多到那段时间被戏称为“丑闻季”。巨额贿赂让企业获得土地,拿到基础设施建设的合同。当时的报纸头条,从公共住房项目大骗局,到令人满腹狐疑的道路建设项目,看了就让市民义愤填膺。

很多支持印度政府经济改革的人,本是希望市场更自由的经济能够带来行事更透明的政府。相反,裙带资本主义渗透整个国家的方方面面。官商勾结的级别很高,如果高级政客和行业巨头沆瀣一气,最后就会导致上千亿美元去向不明 的结果。印度的贪污腐败,几十年间从单独的“零售”走向了大规模“批发”。

很多政客都富的流油,要是没有小心隐藏自己的财政状况,没把资产藏在皮包公司或者存到外国银行里,估计也能进福布斯富豪榜。经济增长之快,让政治资本也大大增值,从权力中也可以榨出钱来。政党必须筹到更多的钱,以便赢得选举大战,然后回报资助他们的金主。有人估计,印度2014年的选举,成本达到50万亿美元,比起解放前廉价的投票和喝彩,真的是天文数字。选举专家猜测,这些钱都是行业巨头通过非法途径赞助的,等政客赢得选举后,换取未来某方面的好处。

政客不仅把钱花在选举上,也会花在给他人好处、帮有选举权的人找工作,甚至直接发“现金红包”。“相互勾结的程度令人震惊。”拉古拉姆·拉詹在印度中央银行任职的时候这样告诉我。“公共服务差?政客来帮忙填坑。政客从企业那里拿到资源,然后下次选举的时候,选举人还投票给他,因为政客帮忙填坑。”

官商之间的勾结,正是亿万富翁拉吉的第三个问题——印度工业经济的起落——的核心。近几年来,中国不停地建造大型基础设施,但是几乎都是由受国家支持的企业来承建。而印度却不同,本世纪前十年的繁荣,几乎是私有行业的巨头一手造就的,这让实业家和他们的商业帝国对印度经济发展有巨大的影响力。

”宝莱坞寡头“从国有银行借来巨额资金,花钱不打草稿。自从美国150年前修建铁路以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大笔的私有资金投资。但是,2008年金融危机席卷全球以后,巨头们的傲慢自大暴露在公众面前,他们的企业压力过大,负债累累。十年后的2017年,印度的银行坏账至少还有1500亿美元。

自从纳伦德拉·莫迪总理就职之后,他尝试解决企业的债务问题和银行的坏账,以及裙带关系和超级富人带来的问题,但是收效甚微。看到这些举措,有人认为巨头阶层在衰落。但事实上印度的超级富人还在不断膨胀,还有继续膨胀下去的趋势。

我们有理由相信,照当前的发展趋势,印度的贫富差距还将不断拉大。但是,印度越接近中国式GDP增速超过10%的宏伟目标,贫富差距拉开的也越快。用很多不同指标衡量,印度都跟南非和巴西一样,进入世界最不平等国家之列。但是最让人忧心的是,如果某国家一开始不平等的状况就很严重,那么如果国家富裕了,不平等的状况会更难扭转,

很多专家都觉得印度需要行动起来,“极端不平等带来的主要危险是,如果不通过民主的制度平缓过渡,就会通过其他方式‘过渡’....其他的方式可能很危险,让人担忧。”法国经济学家汤玛斯·皮凯蒂在预测印度未来的时候这样说道,他指出,印度未来贫富阶层之间可能关系越来越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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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玛斯·皮凯蒂是一位专注于研究收入与贫富不均的法国经济学家。他是社会科学高等学院的教学主任以及巴黎经济学院的教授。 他在其2013年的畅销书《二十一世纪资本论》中讨论了他对过去250年的财富集中与分布的研究。他认为由于发达国家的资本回报率始终高于经济增长率,这将导致财富不均逐步扩大。

印度现在已经进入了发展的新阶段,试图复刻韩国和马来西亚脱贫的道路,迈向“中等收入国家”的目标。这样的目标无可厚非。但是,我们已经在南美洲的发展中看到,社会阶层差距越大的国家,越容易陷入“中等收入陷阱”,能够达到小康,但是成不了富裕国家。而东亚的国家有所不同,在日益繁荣的同时,通过建立基本社会保障,以及让富人交税的办法,保持社会一定程度的平等。印度会走哪条路,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腐败问题也是如此,印度的旧体制充斥着裙带主义,从政客“帮帮忙”和“无风险”银行贷款就可以看出。虽然现在政府开始打击腐败行为,严密观察,但是抗击腐败的道路还只是刚开始。回扣在公众生活中随处可见,从购置土地到公家项目。中央政府和市政府对贪腐程度比起往日有增无减。调查显示,印度是亚洲贪腐最猖狂的国家。“任何社会,如果想脱离绝对贫困,就需要建立3项关键的国家制度:税收、法制和安全,”经济学家保罗·科利尔(Paul Collier)这样说。但是,在印度,这三者——税务局、低级法院和警察——贪污腐败盛行。而且国家的非法政治资助体系很大程度上“无人问津”。

印度在解决企业和银行债务方面进展缓慢。莫迪总理已经启动了几项重要举措,包括让新的破产法生效和一系列银行再资本化办法,但是,他还没有采取更根本的措施,特别是公共领域贷款私有化的问题。

这些问题由来已久,都不是什么新鲜的问题。印度不是第一个见识猖獗的裙带主义和短时间经济迅猛发展,然后挣扎着应对遗留问题的国家。在英国,十九世纪中,工业革命来临时,也有过这样一段时期,狄更斯和特洛勒普的小说中就可以窥见。最明显的“平行国度”就是在美国1865年内战后和20世纪之交,镀金年代,一位历史学家这样总结,“企业巨头,大财阀和精明的政客的年代“。

印度自己的镀金时代在很多方面呈现不同特点,但是至少有一点和其他国家类似:早期工业化发展期,和快速的经济政治转变期的重叠。这就导致了哲学家理查德·罗蒂虽说“国家未来的浪漫”(“romance of a national future”),将权力融入崛起所带来的希望。

印度在本世纪会见证经济力量的增长,正如美国在19世纪那样。某些人口统计显示,印度已经超越中国,成为人口第一大国,也有统计说未来一二十年,印度人口数量会达到世界第一。不管怎么样,印度国内大部分人的命运好坏,都取决于其经济发展模式是否合理。同时,民主制度在西方屡屡摔跟头,所以,民主制度在印度的未来,也有很大的影响。要走过这个过渡期,印度的“亿万富翁拉吉”必须慢慢退出历史舞台,而不是成为常驻角色,这样印度才能更好地领导“亚洲世纪”。世界能否拥有更平等、更民主的未来,印度的过渡期顺利与否,将扮演至关重要的角色。

编译组出品。编辑:郝鹏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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