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空同《学经》前18章

余生而有之,不知有道,自然而作,举步不疾行,闻声无惊恐。观日月如初见,听众声如初闻,感日月之行运,应身心之修养。

余知花开叶落是为应期,识聚合离散是为利害。得山川之气数,同生灵之境遇,昨夜初遇花开,晨起则败矣!余生而有之,犹如昨夜花开,清明下种,生而不发则没,发而不实则折。

余知得失无常,皆应心观,亦知来去之理,行和美之德。然余常不知所言,无所欲言,凡有所言,即生其妄。

欲去言之妄,如消寒冬之冰焉。余知善守者失察,善攻者不久,天下万物,莫少于之于水土;草木之荣,必借之于水土。世间疾病,凡知源起,自得其治,余知伤病之人,子欲生之,反促死之。

余生而有之,不知有道,然饿则食,晨则起,困则息,有劳而作,自然而行,言行如一,无有困顿之苦。

余不知有执,不知有贪、不知有妄、不知有前后高下,不知有名,不知无名,身边之事,尽意来去,随意停驻,无有分别,是故不知有偏执苦、不知有贪欲之劳、心无所念,唯有劳作。是以故,虽心定神闲,然心有不知,虽有意之自然,然心有不知,虽有行之敏,然以其为常。

与众人同行,身居前为乐,身居后亦为乐,无有分别;与众同行,冠其名而乐,易其名亦乐,无有分别,余言出则行践,食时任著,不执其理而穷究,无意一食而饱终身。

听古人言,上古之岁,民神同居,而不知有神,余欣然而乐。听今人言,知其来生前世者,是为神智,可得大道,得大道者,可免身心之困苦。余生而有之,不知有道,不知其名之变,不知其形之化,然有劳而作,自然而行,言行如一,无有困顿之苦,世人以我为神,亦以我为魔,无有分别,怡然而作。

余自然而作,举步不疾行,闻声无惊恐,何以故?

气灵生万物,复于静处作,此静如癸水,清静可显影。笃静易明心,安神生慧意,如一可易体,我无化元灵。

能如婴儿乎?双肩垂自如。能如幼儿乎?双手自放腹。能如幼童乎?双眼观自在,双耳不闻争,专心顾自忙,人意皆两忘。

行时知呼吸,其步低且徐,起时吸气落时呼,缓步自在不求过,神安心静自得果。

坐时观诸物,其体同且一,双肩轻垂眉自舒,当念抱一不相离,笃静归心神守虚。

卧时守其根,其意聚且归,两手归腹形自曲,专气至柔神守一,心神俱宁自得养。

余启世人如此章句,明心生慧得有易体,信持行守方得归来,可感可知三年五载。

余观日月如初见,听众声如初闻,触诸物如新知,感全身如新愈,何以故?

人恒无疾,则易遗身健之行,疾不致病,则难知养体之德。树生百尺,花香意浓,众藤附焉;水积千顷,叶葱影曳,浮萍生焉。故冬不至、叶不落,则树离于根,天不旱,水不竭,则江海轻其源。

天下之货,唯清静以贵,货之不缺,民难以其为贵,是有水生万物,地化诸形,若非所缺,众皆不知其贵也。

七声令人失聪,五色令人去明,七情令人生执,五味令人生贪,名利令人生妄。是故智者不居难得之货,以断其妄,圣人不迷声色之形,以知其本,贤人不恋五味之实,以消其害,达人不纵七情之欲,以明其心。然天地之间,阴阳相化,气灵相感,动静有常,因清而得浊,静极而生动,过犹不及,自得守中。

何谓守中?知源而有支、守内而攻外,识浊而持清,行躁而心静,实言而行践,此谓之守也;不远名利是有笃静,不弃七情而得明心,不去五味而无所贪,不离声色自居清静,此谓之中也。

为象之道,如日如月,是故世不混乱,民不渡智慧之河,山川无震,民不知和美之德,灾害不生,民不识清静之行。

故天下之道,以其清静而不为人所识,因其清静而自得生化,然为水者成于坎,为根者得于土。如水土者,流于四方,生化万物,而不与其争,以其清静,为天下贵。

余感日月之运行,知草木之变化,明山川之形势,度水泽之方位,应身心之修养,何以故?(学而得习者,谓之修,效其法,是为学也,得其法而践其实,是为习也,养者,和美之纲也。)

日出之前,必有清冷,此谓之寒,然寒极则阳生,故草不生树不发,位水土之下,位清静之方位,潜藏之以待也。

物起于微,成于积,万初之山,起于平川,立春之后,是有惊蛰,惊蛰之后,必有雷动。是故查立春之时,静而作,以积微成著也,度惊蛰之机,潜而用。应雷动之节,生而发之。所谓生发者,灵动则生,气运则发,为万物之始也。

草生平谷,其地成矣,感其风力而积其势,树生高山,阻其风势而得其损,树不与风争,风知为草便,是故不争上,以得其扶,不损下,以得其助。

日居天中,其位显矣,其方贵矣,众皆知城池之高,起于垒土,千里之远,成于趾步;然世间之物,因其方位而生利害,以其显要而为损,故日虽知其大,然知高而下,逢高而落,月得圆而缺,至明而暗,星舍其光,水居低谷,以离其方,以让其位。以其自损而得恒久。

山倾于西,其势成矣,于通达之时,以养德,于穷困之时,以养行,不强生不恶死,知势而不违,顺德以载物,是故居万人之前,而安身后之事,于通显之时,施德于穷困之人,居达贵之地,不遗细微之途。知势而退,以留其位,以离其害,顺德而为,以泽他物,土有高低,然不为万物所害者,以其不没万物而存也。

泽居谷地,明其上而知其下,知山川之德行,慧草木之生发,知言易行,奉之以和美。是故,居无所位,位无所得之时,当若山水之泽,知言易行,奉行和美,知山川之德行,慧草木之生发。天地相错,其位失矣,富失其本,则混于浊而守其清,贵失其位,则去躁还之以静,故知大而不居,知有而不持,言不明其德,行不惊四邻,知常而为,如车轮作,外曲而内直,外静而内动.

水临深渊,其位险矣,于位险之时,不存难得之货以得其静,实言践行以得其信,言行如一以张德行,笃静而为以明其心。是故处后而不为先,位低而不为害,滋化万物,积成于微。

有一物,余知其存而无以言其形,余识其相而无以言其本,此物不位八方之地,不占八节之时。世人多巧利,故有应用之得,故有知见之障,执守之碍。然无所知所认者,仅有身形之劳,不得身心之困,仅有身之忙,而无意念之苦。故世之烦苦,多起于心念,兴于挂碍,故有言:言行如一,以减心念之妄,不使为苦,有劳而作,以消挂碍之烦,得有自在。

余知花开叶落是为应期,识聚合离散是为利害,然不以叶落而没其存,不以离散而悲其聚,何以故?七子(文真)年少而发早白,两眼一大一小,一似初醒,一疑如将寐,一日法藏见其临溪而观鱼,停足而驻目,见溪水浊如泥汤,两边有鱼长及手余,挤依岸边,并不近水。

七子自语道:“我昨日曾想,今日如有山洪,当有众鱼出水而抢岸,没想今日果真如此,无趣!无趣!法藏问道:“既知无趣,又何出此念?"

七子依然自语道:“我知你长从智尊(龙马氏),定有聪慧之处,今有问,水能生鱼,鱼遇水则活,离水则死,为何今日众鱼却愿离水而抢岸,舍本而忘根,恐之不及?”

法藏道:“我悉知生长离灭,犹如鱼之悉知水清水浊,然鱼生于水,灭于水,熟而不顾,常睹而无视,故有一时之浊,则可不念百日之清。群兽逐食而聚,食没而散,鱼水清则聚,水浊而亡,舍本乎忘根乎?恐之乎?不知生死乎?”

水不因鱼弃而不养,兽不以食没离散而不交,利则交通,难则相舍,此为贪念之本也,众生为众生者,因其贪念而保其地,守其位、聚其气、交其灵也,气灵交通,以至有存。

七子此日仅出生有一千二百余日,见法藏如此言说,起身见过法藏。法藏遂问道:“鱼可知今日之生死,为七子故?”七子随口问道:“何以言说是源于七子?”

法藏笑道:“人一言既出,因果随行,七子心中灵有所感,外则气有所应。七子百日时,即能感知智尊到来,并能知其水器之用度,意欲相取,昨日感念溪水之浊,今日相应,又有何怪异?”

七子不语。

法藏依旧言道:“我听闻,微翅之物,一身之近,而振翅数千,大翅之物,万身之远,而振翅不过三。有力者藏意,有智者呐言,有慧者舍妄,抱元守初,而不与万物相害也。”

余得山川之气数,同生灵之境遇,知言而易行,何以故?

余居斗室,晨起扫所居,不为净而除其尘,拨乱以得其清静也。
尘为天地之气,天地存,其尘也不静,不穷究其象,是有不存,无有挂碍。

世间之事,不穷究其理,以减烦扰困顿。执微者,必失其著,强辩者,必失其明,好辩者,必失其善。是故,扫屋者不为除其尘以得其静,明理者不穷究其象不执其微,此谓之玄同。鸟鹊喜鸣,世人好辩,谓之得明,然,强辩失明好辩不善,余知言而易行,明其理、知所言、善其行。

余行终南,居高襟其声,非因高而生其傲,知高以远其根本也。

山高曰崇,山陡曰峻,山大曰巨,崇高、峻要、巨显,此皆为世人所喜之物也。知其崇高而生敬畏,先未近而誉之,近而亲之,攀其上而轻之,是为敬之化也。

畏之化为何?侮之!故小子临山麓,仰而望叹之,至山腰,呼而求应之,达山巅,言其征而服之。崇高者易彰其声名,峻要者易据其方位,巨显者易生其益利。然是有声名,则有损,是有方位,则有争,是有益利,则有害。故高山不和人之声,峻要只显鸟兽道,巨山不限人之迹。余知言而易行,以养和美。

余至渭水,择低感其恩,不以浊而怨其途,持清以泽其生灵也。

渭水有源,其水清例,择洼而居,万物莫有比其位者,以成大河,顺势而行,万山莫有阻其途者,以达江海。是故心清者不弃形浊,道远者不计迂回,识浊而持清,行躁而心静。天下人皆清,我形浊,天下人皆静,我行躁。泽万民者,以其静而为天下德,养一方者,以其躁而为家人行。是故心有德而知言以发,行有张而践行以生,余知言易行,德行以张。

余昨夜初遇花开,晨起则败矣,去年还家,邻家少年竟不得识,方知已过十数栽矣。往昔每念及此,无不伤恐惊忧,著《知》之后,顿然释怀矣, 何以故?

伤恐惊忧,如身之小疾,偶患之,不施以针灸医术,亦无碍也。所谓无碍者,自生自消,释然而不相介怀,其不久存也。是故春雨飘微,行人不惧湿衣,秋风乍冷,路人不着厚装者。知其然而明期也。

贪恋痴妄易生伤恐、虚言挂碍易生惊忧,“痴妄、贪恋、言行不一,心有挂碍”者,初皆为小疾,无有所积,则不为其病。然世人久习而为自然,积微成著者甚焉,是有小疾,积而成病。

治病者,一曰消,二曰和,消者,散之减之,和者,损之补之。树不生乱叶,其枝难长也,水无有浮藻,鱼虾不成也,七情者,灵性之根也,故可消不可灭,六欲者,生长之基,和使之损补,以得执一而守中。

余甚聪慧,人见之,皆言年少有为,然每至岁末,常有伤恐,余知一日、十载、千年并无分别,伤时光之易逝,恐日日之复为,挂念白发而言曰:余此一生,为而又为,不知何为也。

余开贴言《知》,如婴儿初生焉,无有挂碍,惹人忧者,未完之事也,故有劳而作,以去其挂碍;心有所惊者,言出而行未践,虚言有伪也,故言行如一,以得心安神静也;惹人伤悲者,痴迷妄思也,故知道而易行,是为得慧也。

余书《知》时,身旁人声杂乱,然心静若水,唯现已之心意,故言道,所谓无碍者,自生自消,释然而不相介怀。知来者不追,知往者不究,过了过了,事过则了,释然而不相介怀;知言者无妄,易行者不迷,做了做了,做了便到,知言而无有挂碍。

余生而有之,犹如昨夜花开,应期而至,应期而隐,知本而为,世事繁囿,然得自在,何以故?

余生之地,每遇春至,山花嫣然、浅草相映、烂若繁星,连绵山间,数月不败,然花不越季,草不越冬,此为应期。知期而至,此谓逢时,知期而隐,此谓之得养,养者,和美之纲也,山川花草者,皆知逢时得养,和美之道,人不明焉。

山者,逢高必静,人则燥矣,不燥不足以显其位;水者,遇低必就,人则让矣,不让不足以得其方,花者,得果则退,人则进矣,不进不足以据其功;草者,近冬则隐,人则显矣,不显不足以得其利。

万物生灵,相生以长,互为师长,偿余幼时,稍有闲暇、无不以山水花草相亲近,远观日月,近亲花草,数十年如一日,怡然而得自在,至今不殆。

世间生灵,日月为母,气灵为父,水土为精血,是有得成,是有离失,此谓之本,本者,根也。若要知其得成离失,自得期山川万灵为师,是以知万物生长收藏之理,是以明得成离失之由。

然今之世人,皆以势位功利为母、以假名巧取为父、以贪妄为气血、执念为精神。忘本而为,为而又为,不知何为!

世事繁乱者,世人忘本而行,弃师而为,一己独尊,然细水难长,独木不支,忘本弃师,道混界乱,终为溃也。然花开有期,妄极归一。斗转星移,有物初成,而生大道,大道相化,民得智者,智者丧,而言仁义,仁义失,而言道德,道德丧,复归其根,水土相化,民得其智,而言和美,德行以张,大道盛,民意失,而言制化… …

料想五千年多前,法藏不肯传法于世,至渭水,告轩辕氏曰“礼盛而没知,仪重则路塞”, “余当回故地。”文真亦言“余今日所见情状者,族中智者,利其位而以言惑众,行有余而虚其表,是为有私妄;肉脯丝物,藏为已用,贪而不止;百日之外,知有地则伺以相侵,是为执也。贪、执、妄皆盛于世,文真可隐,法自藏也。”

三千年前,文真“言其将归,姬昌、姬旦请求其传其法度。其人道,饥饿之人,饭不可以饱腹,贪害其命也。奴隶之人,理不可多知,求生以妄言也。二人叹其智将不泽民众,其人道,世知八方八节之变,则可明利害,足矣!余著书而私藏,贪妄不消,其法不出。”

知本而为,效师而行,诸事皆简,不相拘泥,是得自在。何为效师而行:逢高则静,遇低则就,得果则退,近冬则隐。

余清明下种,生而不发则没,发而不实则折,实而不损则蔓,尔有和美,不施,民不感其德也;另有言,生而不化则枯,化而不潜则萎,潜而不用则散,用而不虚则积,虚而不实则妄,实而不虚则不张。尔有圣德,不行,民不知其存也,何以故?

生而不发者,意先而行不至是有,水土不德者是有;发而不实者,树无本则不立者是有,独木不惧大旱地者是有;实而不损者,蔓长而果稀者是有,蔓长而力不及者是有。

生而不化者,不化无以得其生,化而不潜者,不潜无以得其势。然潜而不用者,失其机也,用而不虚者,得其积也。虚而不实者,必自得其纠妄,实而不虚,一己之德也。

然志为虚,体为实,人心易虚,得以实行以践之,故曰言行如一。民不果腹,赤膊以搏虎也,言,无所失,唯有得也。实其腹,亲其族,虽有乱世,民自相安,虽有路遗,民笑而弃之。言,余今所得者,不及余所失也。

地脉之道,一曰和,二曰善,损有徐而补不足,人之道,一曰争,二曰徐,损不足以补有徐。李耳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世人以人为大,地脉从之,假名巧取,失之和美。

夏人皆知糜鹿之贵,则糜鹿难寻焉,世人皆虚言大道,则大道不存焉,此皆为虚实也,德为虚,行为实,虚实自生而无有妄者,德行以张。

余知得失无常,皆应心观,心定则意泰。胜物则穷,自胜则强,强而不夺,万物从焉,何以故?

胜人者天,胜物者力,人不乏力,而乏俭,纵行穷物尽力,此谓之暴。暴雨不终朝,疾风不过午,天道无穷而物力有尽焉,人不知恭让以得俭,示力以为之强,夫强者,穷途积弱之兆也。

强者喜大,大者喜广,不祥之兆也,唯人自以强大,万物积弱,其死也不久焉。夫水者积弱,绕山而行,恭其生而得其溪流焉;汇于江海,知其大而为之让也,是故万物因其俭德而存,水亦存焉。

是故,积弱者,必胜坚强;恭让者,自生俭德;俭德者,广大自成,虽有急难,渡之无患。

人喜胜物,然喜胜物者,必不自胜,胜物则穷,自胜则强。自胜者,是有三德而不弃,一曰俭,取用有度,恭让而行,不穷物力;二曰善:强而不夺,胜而不武;三曰和:万物和而共生,谐以得长。

夫世人者,凡有胜物,皆喜之,不知其途将穷尽焉,人非不知,为之不慧(知道而易行者,慧也)也,余复念:人恒无疾,则易遗身健之行,疾不致病,则难知养体之德,山川无震,则不应和美之道。

余知来去之理,行和美之德,然每遇聚散离合,是有困顿烦忧,何以故?
悉如我闻,世间诸物,犹如花冠,聚少散多;又如花开,转眼已失芳华。余行千里,欲观故地花开,适其地,其花渐显凋零之态矣,余不知喜悲矣,喜之尚存,悲之渐没。

世间诸态,唯喜悲忧哀无常也。喜之欲得,欲而不得,则生忧怨,怨有不消,是聚为恨矣;悲而欲弃,弃而不舍,则生忧患,患之良久,是生恶行矣;忧其得来,恐其离失,则生惊妄,妄有不消,是疾为病矣;哀之易逝,思而无有,则生哀惧,惧而不为,是生新哀矣。

世人上山,以达顶为快,至顶则下,上下其途十之八九矣,临顶仅占其一也,故人生之途,唯喜悲忧哀无常矣,而悲忧哀皆胜于喜也,喜悲忧哀,皆为常情世态,不为疾,不足为弃。何为疾,忧人身心之不安者、困人心神之难解者,若以常情世态为疾,无疾自生也。

何谓通达,达则至也,不达可通,亦为至也,何为圆通,无为一理之困扰,无为诸理之困扰,观常情世态,皆为自在,非常情世态自在,心自在也。
是故,余不念要去常情世态,而无困顿烦忧,余犹念世多喜悲忧哀,而使其复增。世间之事,唯心定清静以贵,清静有一要义,观世间常态,而不自扰。得喜悲忧哀,不以为怪。

水洼之地,必生丰草,三步之内,必有生灵。阳弱则不生,日盛则地燥,故当消让其盛,以利众灵物焉。七情之盛,必生执念,执念盛,喜悲忧哀亦盛矣,故修心正行,非要离散诸念,双目不视常情世态,而在消其贪、痴、妄矣。

地有水火,以消让万灵之势,灵有贪妄,以茶毒自身之成。此为地脉之机,不可彻废。余取和美、消执念,自损其贪,以消其苦,自让其位,以减其厄。是故,诸般生灵,唯人之爱恨无常,非人之无常,贪妄巧利使其狂也。余行千里,惟与人相交而惶惶然,人识万物以为用,唯遗自然。

余常不知所言,无所欲言,凡有所言,即生其妄,凡有所妄,即生即消,余欣然而心安,何以故?

余院中有一兔,教众人观其目而度其意,凡有所言,非兔之本意,皆为自身之心境也。圣人之书,圣人阅之,无相无字;贤人读之,谨而行之;达人观之,警而示之。好利之人言有利、好辩之人得其辩,妄念之人断其意,不善之人言其邪,心障之人言其魔。圣人无意,自显诸形,何以故?蝶不知有寒冬、蚊难达高空,自身所限也。世人解圣人之意,非圣人之本义,己意自显也。是故一语出,他意有会,意会易生其妄,是为常,可即生即消之妄,不相理会,意得自在。

言者,心之声也,心者,情之境、神之舍也,心有声而得发者,言自在也。言之道,莫以新知为贵也,新则不识,知而不明,是为贱也,贱卑之物,天下人弃而不用。

好辩者得其辩、妄念者曲其意、不善者得其邪、心障者言其魔。是故圣人身怀异宝,则素衣蔽行,不自彰其贵,不求证于物,潜而作,无失自在。

言无纠,则心性坦达,自得自在。故言道,言自在,非自在也,和美之基不可弃也,善德之行不可失也。此皆非自在,因非自在,故得诸般自在。

人行五步,必以十步相度,兔宿一处,必以三窟以备,是故身之自在,在于积徐,积余不足,行有困焉,积徐有过,行之累焉。

故言积徐之道,在于守中,守中之道,在于损益。余不患人不知积徐也,唯患人不舍损益也。是故,若得诸般自在,意必归清静,言出则行践,易行于守中,无有障碍,不知自在,然得自在,欣然而心安。

余欲去言之妄,如消寒冬之冰焉,冰之所成,皆因天时地脉水位之化,久积乃成。余有七字,可消冰化水,此七字为何:不急不弃不求大。

妄言者,犹如寒冬深山冰柱,利剑不足以削其存者,时势造也。又如江面冰封,非一日之寒也。故千里冰封,不改船行,一船得过,则万船皆然。余虽力微,然勤而行之,不贪一日之功,不求一时之急,自有所得。

世人弃诚,唯余不弃焉,世人舍信,唯余不舍焉,世人皆知妄之过,然用之不辍,余独辍之。余不弃诚,为人师之,十人不弃。

十人不弃,为人师之,百人不弃,则世人皆不弃诚,皆不舍信,言行如一,德行以张。余知暗夜执火独行之孤也,然一火照十方,余不弃,万般生灵,皆将不弃也。

为事者,喜大成之功。然成事者,必当实心用事,积微成著也。言为心之声,修心者先修言,以得诸般自在。

修言之成,如决堰塞之水,须择其低易而为之;又如每日饮食,当勤而行之,不贪一日之功,不求一食而饱终身;如暗夜前行,不弃火种,自得光明。

余知善守者失察,善攻者不久。攻守者,一体而二形,欲得其利,必假名以示其正也,何以故?

名者,自命也,自名者,言众以知其隙也;假名者,惑众以得其利也,故假名者,以名而掩其实。君子之名,盛而又盛,天下人皆亲之,余避之,小人之名,弃而又弃,天下人皆恶之,冠余身,余笑而纳之。君子小人,一体而二形,惑世愚民之言也。

贵其名附其利,盗贼生,假名巧利,名存而实亡焉。贵其行贱其名,民智开,欺世之伪不久焉。

然世间生灵,未言他人行之过,先冠其恶名以彰焉;欲立一己之论,必先假名谤他物之谬也,污行浊迹,皆假清名正义以行焉。众人非莫知名实不符焉,然勤而用之,得其利者乐推而不厌,以守其利焉,攻其利者承蒙而不言,以分其利焉。

道德丧,则名盛。名之盛,虚妄盛,民不知何以为信,是贵其实,是贵其行,弃名而不用。

道隐无名,万物莫不从焉,天下王候,莫不假名以示其正焉,何为正焉?一曰清,二曰静。善守者失察,善攻者不久。圣人弃名而无以为利,天下自得清静,天下自正。

是故,心有偏私,言必有其妄也,言他人之过,唯不冠他人以恶名,以得和美;一体二形,执名论理,理必有其执也,重其实而弃其名,以得其知;贵己之言行,贱他人之冠名,实心做事,不为其扰,德行自彰也。

余知天下万物,莫不生之于水土,故水势不可堵,地脉不可违,何以故?

水如民之言,常处低微之地,滋化诸灵,流于四方,不与万物相难也。故有高山,水仰而环之,是有洼谷,水注而平之,是有娇山,水绕而穿,是有田地,水舍而注之。此四者,皆为其至清至柔至弱之本性也。

至清至善至柔至弱之物,易为众灵轻而下视之,假而利欺之,巧而取夺之,截而断引之。水可至柔弱清善,亦可至坚强。水之强,一曰聚,二曰势,此二者得成,纵有万土之基,冲而毁之,纵有铜墙铁壁,淹而埋之。

水之聚,堵之果,不堵不足以成其聚,堤坝之功,在其疏而堵也。土之厚,山之高,终有其尽也,唯水之不竭也,故堵不过甲子,终有一溃。唯其势更强也。

水之聚,当察而疏之,生灵之意,当顺而导之,民众之言,当宣之使言,无有聚其大,堵而截之,甚于水焉。水之势,非水之势,堤防之势也。

土如民之行,常处低微之方,生养诸物,偏安一隅,演诸财为民用也。日有全食,不禁土之运;国有饥荒,不夺种苗,以求土有所演、民有所用、生有所养焉。

普天之下,莫非水土之疆也,水塞不疏,土无所演,则山崩川竭焉。禹开九道,非移土之功,予种庶稻,令万民生养之功也;禹疏九川,非治水之功,乃疏万民之怨矣。

礼盛而没知,仪重则路塞,大威之下,言论不通。礼有不善,祸乱之根,仪有不实,积怨之途,大威不舍,水必荡之。

余知草木之荣,必借之于水土,法于阳,和于阴,风过而得化;草木之枯,必失之于地脉,起于根,现于叶,风过而生变,何以故?

草木之荣,下得水土,上应八风,得水土而逆八风者,谓之早夭;应八风而失水土者,谓之无寿。阳之道,在于法而制之;阴之道,在于消而和之,阴阳得宜,风过而得化,此谓之成。

草木之枯,是有地脉不善,失之于水土也。此非水土风候之过,草木之枯,必先自损其根,损之又损方现于叶。余不知何以为救。天道自然,地脉从善,不死不足以得其生。

余知世间疾病,凡知源起,自得其治,故医之无术,以症施治,医之善治,必察其自起,择其药而施药之不当。则疾可致病。何以故?

药之不当者有三:一曰不察病因;二曰滥施药攻;三曰未因时施治。凡欲诊病者,必先问患者饮食起居,此为身安之所;后言其喜怒乐苦,此为心宁之房,再察其变故之因。

故,欲治当世者,必知民身心之忧,知病之缘起,示之以良方,安民之身,宁(宁者,积聚也,“育”这是古代“宁”字的写法,意为让人有房子住,用饭吃,才能积聚人心)民之意。

人无疾,则其体亦不存焉,故疾不致病,可自生自消者,不以药相攻,是为之消,是为养体;人之疾,源于身心,药之攻,多可治身无以疗心焉,滥施之无度,药性日微,其病愈重,是以无治焉。用药之道,一曰和,二曰养,治世亦然.

余知伤病之人,子欲生之,反促死之,疾以致病,子欲讳之,必促张之,故屋梁将倾,子欲扶之,反促崩之;纸衣腐食,子欲兴之,必促弃之,何以故?

伤病之人,养重于生焉,求生而不知养,其死也不久焉;君之讳病,则世间无疾有生,非天下无疾,皆以“小恙”相称也,病入骨髓,亦为“偶感风寒”,君之将死,世间无良方可医焉。疾得以致病者,子之讳也,子欲讳之,必促张之,自欲自欺,必被世人相欺也。

屋梁将倾,其势使然,非人力所使然,子欲扶之,不若让之。不强生不恶死,知势而不违,以留其位以离其害,顺德而为,以泽他物。此为和美之德行焉。

纸衣者,假名而借势之物也,点之即破,无有长久;腐食者,昔可食今为庙堂“牺牲”之物也,观之高贵,无以为食。纸衣者,复用则为破矣,腐食者,复食则为死矣。民智为开,则纸衣腐食皆为弃也。

是故欲生者,先得德行之养,欲养者,是有言行不欺,欲生者,不违自然之势,欲久者,不兴纸衣腐食。不惧民得智慧,不违和美之德,言行如一,不背养体之行,遇死而得其生。

猜你喜欢

转载自www.cnblogs.com/for-easy-fast/p/1216477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