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囧杂记 其一 在湖南

时间:2016年8月21日

地点:湖南的一个小县城

人物:本人、张晓辉、小县城某镇的经管大爷(请过度理解,这真是个“大爷”)

背景描述:

形势一片不好的“农经权”项目从“2017年基本完成”不负众望地变成了“2018年基本完成”。各地工作几无例外的在二轮公示后陷入胶着期,许多测绘公司为应对这一形势做好了充分的“攻坚准备”:纷纷撤走项目人员,转移项目资源以实现配置“最优化”;采取“以退为主,且退且守”的驻场策略以作应急预备;采用“以一当五,以一当十”的报告方法以抚慰业主。作为“留守部队”,任务是艰巨的,使命是光荣的,好处是没有的,本人毫无意外地光荣承担了留守工作,事情也就发生在这个光荣的时刻。

事件经过:

经管大爷可能是某天夜里没睡好,又突然想要在退休前充分发挥余热。几次三番地打电话要人,说他要准备发起“总攻”,并一副要向县级“请命”的架势。可是哪儿去弄几十号人?!应承,应承,再应承(推脱,推脱,再推脱)之后大爷有点不耐烦了,表示要参我们一本。

这可就不好玩了,本着“不为业主找麻烦,只为业主出成绩,全心全意为业主服务”的态度,我决定和大爷做一次深入的沟通,打消他这个“冒进主义”的危险想法。整个计划很是简单:向领导做个全面的汇报,指出我们已经靠前,无需再前(“冒进主义”害死人啊!);接下来做个深刻的检讨,孝敬以烟,事奉以茶;最后大家一起吃个饭,搞点娱乐活动,情感交融之际痛陈革命工作之艰辛,革命收入之微薄,然后自然感情流露,再叙革命友谊,感激革命帮助,如果能努力流出点“真诚”的泪水就再好不过了。

晓辉,内蒙翁牛特旗人,应该有一米八的身高吧,人挺不错,就是不靠谱儿,曾经一言不合把前准老丈人干进了医院。是承担陪酒员这一重要角色的不二人选(留守部队就我俩),但这哥们儿问我“万一一言不合想干他咋办?……”,彪呼呼的说话方式着实让我捏一把汗,所以我决定还是放他去网吧赴约。事发当晚这哥们儿还好没睡在网吧,还好他的手机侥幸有电,这得有多么大的运气……

计划进展很是顺利,革命友谊迅速升温。推杯换盏间打开了话题,话题一开不可收拾,仗着我们伟大祖国吹牛逼不上税的便宜,大爷从年轻当兵时力压东北壮汉,喝趴新疆小兵一路吹到了临近退休前举目全县,舍我其谁。悉听之,赞评之,将“崇拜之情”融入杯中酒水,将“仰慕之心”化作祝酒之辞,大爷甚是高兴。

有词云:

大爷聊发少年狂,叼着烟,嚼槟榔,唐装拖鞋,几辆摩托几套房。为报尔等烟茶酒,好好干,我帮忙!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全县上下,谁人敢说比我强?会为工作提便利,看我的,莫慌忙。

十一点的时候服务生告诉我他们要打烊了,我问大爷“喝好没?换个地方继续?”,大爷表示“不用了,很高兴,”顺带批评了一下“这家店不会做生意,有客人在怎么能打烊……”。

和大爷潇洒出门去,打算打个车送他,可大爷就是大爷,他拍着胸脯要我相信他的技术与酒量,要骑着他的小摩托回去。

到了停车的地方,大爷打开车锁,推了一下说“摩托车咋这么沉?”,然后躺倒地上说“我不行了”。这一幕很有戏剧性,现在想起还会笑出声来,开玩笑也没这么玩的吧?这猝不及防的一幕让我懵了个逼,赶忙去扶他,他就一堆泥似的怎么都弄不起来,这他妈的咋办,我背不动他。掏出手机给晓辉打个电话吧,一连打了几次都没人接,“这个二逼……”气得我直想骂娘。

这个场景实在太容易引发关注,好似交通肇事现场,就差来点红药水。把朝廷命官这样撂在街上实在太不像话,只得硬着头皮扶起他艰难地挪动到了小巷子里。事后发现在这个艰难的过程中我的膝盖、手部关节多处挂彩。

闷热到长毛的天气助长了焦躁的情绪,使酒精得到了充分的吸收,iPhone的解锁密码是啥玩意儿我竟记不清晰了(浑身汗水,指纹解锁不了),解了几次解不开竟然锁机了……什么是“郁闷得要死”?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理智告诉我要冷静,努力使自己平静,然后去观察,保证大爷有自主呼吸,过了一会儿,那极有节奏的呼噜声让我慢慢心安下来。

可能是深夜陌生的异响惊醒了宠物狗的美梦,一时间犬吠四起。“多大点儿屁事儿就叫,又没拆你家门,进你家院儿,真是没见过世面的狗。”,气得嘀咕,这样看来城市确实不该养狗,容易让人睡不好觉。

在我们可爱的祖国,热心群(观)众是从来不会缺席的。被狗狗喊醒的一个大爷寻声赶来,在远处仔细听了听呼噜的韵律,定位到躺在地上的经管大爷,迟疑良久后,大概觉得应该是安全的,便试探性地问我“怎么了?”

——“喝多了,一高兴喝高了”

——“那怎么躺在这儿啊?”

——“等人过来接”,哪特么有人来接,手机都锁了……

——“躺在地上的人是谁?”

——“房东。”

——“你是北方人吧,来干啥的?”

——“山东人,来做生意的,今天高兴约了房东喝喝小酒,一不小心喝高了。”

有一波没一波的瞎聊,热心群(观)众来了又走了好几波,热心大爷终于忍不住问“用不用报个警?人都躺地上了……”,感谢再三回复“不用”。

事实证明群(观)众的热心向来是挡不住的,当警笛声响起的,越来越近,无奈的笑了。

——“警察叔叔,怎么劳烦你们跑一趟,我喝酒误事了,对不起,对不起……”

——“要不要去所里坐一坐醒醒酒,这样躺这里也扰民啊。”

——“不用,我们等个人接。”

——“你哪儿的人,怎么回事儿?”

——“山东人,来做生意的,今天高兴约了房东喝喝小酒,一不小心喝超了。”

——“谁来接你们?怎么还不来?”

——“不知道,我手机密码忘了,”把手机塞给了民警,告诉他“密码可能是*****,喝多了,记不准,眼睛也模糊,你试试通讯录给个叫‘张晓辉’的打电话。”(事后才发现眼镜丢了

手机竟然解锁了,密码竟然对了,电话竟然通了,晓辉电话里一听不是我,顿时二逼真神附体,一通“你他妈谁啊,他手机怎么在你那里?……”弄得民警开始懵逼。我只得接过电话骂了他一顿,跟民警道歉“别在意这个二逼,他不会说话……”。

终于把路痴晓辉引导到我们在的地方,前面忘了提晓辉是个路痴,后面会写到这个二逼的路痴事迹,现在他还是二逼晓辉。

民警指着我问“知道他是谁不?”

——“知道,我们经理。”

——“知道躺地上那个是谁不?”

——“不知道。”

让群(观)众知道作业单位拉一个乡镇干部去喝酒,还喝成这逼样,政治影响实在太坏,所以我只得去提醒晓辉。

——“你个二逼,我们房东陈哥你不认识?你过去瞅瞅是不是陈哥,”我踹了他一脚让他过去看看,并再三喊道“你看是不是陈哥!”

二逼晓辉终于开窍,“噢~~陈哥啊,咋喝这样了……”

向民警们致以谢意,敬礼,握手,鞠躬一顿猛操作,民警们哭笑不得收了队。

晓辉背起经管大爷,奔回住处,整个操作一气呵成。每思及此,总让我想起罗胖儿那句“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佩服之情油然而生。

让晓辉买来水、纸巾,在住处的巷子口,把大爷撂倒在台阶上,给他擦下脸,问他喝水不,大爷慢慢清醒了起来,用他手机给家人打了个电话问清了地址。

大爷还心心念念不忘他的摩托,要自己骑回去,无奈之下让晓辉骑上把他送了回去。

就在我感慨终于解脱了的时候,路痴晓辉来了一个电话。

——“我把人送回去了,可是我迷路了咋办?我回不去了……”。

——“你二逼吗?我们在县城中心,你看到哪个方向亮你往哪儿走,走到中心边缘应该是**广场,我在**广场等你。”

打了个摩的去了**广场,等了十多分钟有人喊“大夫(我不知道咋来的这么一个称呼,都说我治百病,我都不知道妇科有啥……),是你吗?”。

气不打一处来,便骂“你特么真是个傻逼,大半夜的除了我还有谁在广场边上,站在最亮的地方晃悠!”

和晓辉晃悠回去已是三点多了。不到六点便起床去找眼镜,未果。当头发乱糟糟,到处挂彩,形容憔悴的我出现在巷子口商店的时候老板吓了一跳,问我“打架了?”。“没,喝多了,去扶喝多的人,被撂倒了……”,老板强忍住没有笑出来。

9点多的时候,我打电话慰问了一下经管大爷,大爷的一句话让我记忆犹新,他说“我喝多了,你没事,谢谢”,用略带嘶哑的声音。

此后,大爷变成了比较慈祥的大爷,大爷再也不提应该请他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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