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柳暗花明

十九、柳暗花明


  俗话说:出门看天色,进门看脸色。当人们欢庆全国山河一片红来临之际,大中学校的学生们都被要求回到学校参加斗批改和复课闹革命。但是很多人却感到忍受不了的种种约束。体会到自由的滋味之后,再也很难忍受不自由了。红卫兵还没有学会看脸色行事。毛主席大概也体会到了《一千零一夜》中那个渔夫的烦恼:将魔鬼从瓶子中放出来容易,但是再让他回到瓶子里去,可就得费九牛二虎之力了。以“毛主席为首的无产阶级司令部”可以随心所欲地把“招之即来”的红卫兵视为御用的“近卫军”,用它来炮打刘邓“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用它来揪出“六十一人叛徒集团”,用它来反击开国元勋们的“二月逆流”,用它来铲除异己、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但是,随着中国整个政治舞台力量对比的变化,从中央到地方一大批老干部倒台之后,中央文革又发动起清查“五·一六”极左阴谋集团,“清理阶级队伍”,使红卫兵运动无可避免地退潮。又由于正统的“斗争哲学”观念的支配,各组织之间几乎不可能 “求大同存小异”,形成既互相竞争又互相制约的机制。红卫兵认定“不破不立”,不击垮自己的对手,就不能确立自己的地位。阶级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在红卫兵的政治辞典里,从来就没有“双赢”这种概念。虽然迫于形势,各省市实施了大联合,在筹备革委会的过程中,就争得天昏地暗:争名额,争名次,争名位。争到一席半位之后,也不过挂个头衔,作个可有可无的角色。革委会成立以后,虽然没有复课,我们各校中学生都处于自由放任,没人管束状态,但大都自觉地每天到校转转。这期间,围绕“权力分配”进行的派性斗争,并没有停止。长春市发生过大型武斗,但很快平息下去。五月份以来,北京几所大学校园也成了文攻武卫的战场,到处是废墟与碉堡群。尤其清华大学,井冈山与四一四两个红卫兵组织自制手枪、土坦克、穿甲弹,挖地道,筑工事,进行了长达百日的武斗。毛主席和党中央现在不得不转而动用产业工人,以“人海战术”来恢复校园秩序。

  一九六八年七月二十七日,首都三万多工人浩浩荡荡开进大学。蒯大富在清华大学静斋楼内拔出手枪,命令井冈山兵团“抵抗、还击”。顿时枪炮声四起,工宣队五人死亡,七百三十一人受伤。七月二十八日凌晨三点半到八点半,毛主席将北京五大学生领袖:聂元梓(北大)、蒯大富(清华)、韩爱晶(北航)、谭厚兰(北师大)和王大宾(北京地质学院),叫到人民大会堂,林彪、周恩来等陪同接见。在长达五小时的谈话中,毛主席对他们提出了严厉的批评。毛主席严厉地说:“你们现在一不斗,二不批,三不改。你们是在搞武斗。你们脱离了工人、农民、战士、学生的大多数。现在是轮到你们小将犯错误的时候了。不要脑子膨胀,甚至全身膨胀,闹浮肿病。在武斗问题上,不听劝阻,就是土匪、国民党,就要歼灭!”一番话,总算把几个红卫兵头头吓住了。北京大学生红卫兵们的武斗制止了,工人阶级占领了上层建筑。全国各大中小学校的学生们打倒了他们的校长,却又带上了工宣队、军宣队两道“紧箍咒”。工宣队、军宣队进驻学校,他们在服务于“文化大革命”整体指导思想的前提下,进行工作。恢复秩序,制止武斗,遏制派性争端,促进大联合,发挥了一定的作用。但也错批、错斗了一大批群众,造成一些新的矛盾。五年后,当我成为一名中学教师之后,亲身体验、感受到了它们如何贯彻执行一套“左”的教育方针,贬低科学,排斥、打击知识分子,破坏了教育规律,从而给国家发展带来的严重损失。

  与工宣队进驻学校这个纪念日巧合的,是二十名青年学生在江北土城子团聚一堂,他们回顾两年来的血雨腥风;他们感慨在文革中思想感情的巨大变化;他们对自己的作为有了反省、悔恨和自新;他们重新回到校园,摘掉了“红卫兵”袖标,恢复了学生的本来面目。他们集体合影,留下了耐人寻味的题词:“风华正茂添新史,书生意气不可留”。这是毓文八三一江北支队最后的一抹晚霞余晖。他们是:(后排左起)冯恩波、王培一、刘焕彦、赵乐彬、唐于春、候玉田、盛福德、李文秀;(中排左起)刘云萍、高岩、王明芬、闫耀华、王淑荣;(前排左起)金海岱、蒋小茜、孙丽、付继兰、赵淑清、范淑珍、王淑清。

 

  进入盛夏,北国江城莺歌燕舞,柳暗花明,本该百废待兴,“斗批改”没有多大起色,“红海洋”、“忠字舞”倒火热起来。家家户户用红色油漆写满“忠”字,人们佩带的像章越来越大,以江机制作的“江机一号”为冠,直径约有一百毫米。市内各处街道砌起一座座语录墙,尤以吉化公司楼前的为首,巨幅油画上人物一字排列: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身穿绿军装,红光满面,凭栏挥手致意;林彪挥动着《毛主席语录》小红书亦步亦趋;周恩来总理浓眉横蹙,目光中透出一丝忧伤、一份无奈;两旁是江青、康生、陈伯达等文革大员雁翅排开,一个个志满意得、笑逐颜开。林彪垮台之后,画面又换成了毛主席在中南海闲庭信步,江青苍白的脸上浮着得意的微笑紧随身后……。一次坐车回家,经过化工医院,看到路旁挖出一米宽、两米长的新坑,随口问:“这是给谁挖的?”吓得盛福德急忙捂我的嘴。回过神来,吓出一身冷汗。黄昏时分,街头巷尾更是大跳“忠字舞”。我们班的张裕萍,在临江门广场登台教练、领舞,出尽风头。样,工宣队组织我们在校内学跳,让女生兰江西教我们。那些舞,多是当时流行的歌颂毛主席的歌曲,动作简单易学,同学们大都学会了几首。用来“早请示”、“晚汇报”绰绰有余。

  回到学校,班级教室里桌椅堆得乱七八糟,黑板上方的像框早已不见,只有曹传江画的盘腿打坐的“二佛爷”。“二佛爷”是盛福德的外号,我俩关系一直很好,家也离得较近。他为人随和、老实,也酷爱无线电制作。我们一起用线绕电阻做过电烙铁,用塑料烟盒做过半导体收音机。因为他父亲工作调转,全家搬到襄樊。临走前,我俩恋恋不舍。他告诫我要远离那几个两面三刀的家伙;要珍重同学之间的友情;在感情上要敢于表达、大胆果断——这是指男女同学之间的事。不过我一向反应迟钝,表达木讷,又想活得有尊严,就不能在别人面前低三下四。我一个工人家庭的孩子,从没奢想过走进市府大院贵族家庭生活之中。无论是婚姻、事业,我没有显贵的家族门楣可以依靠,但却有广泛的同学社会关系。几十年过去了,我一直靠着自己的努力,尽心从事着教育事业,默默耕耘。同那些走进政府机关、走上领导岗位的同学们,关系相处很好,不过也仅限于几年一次的偶聚而已。

  学校前院有几块宣传栏,上面不断登出外省市文革接待站或外地院校的索款通知,那是学生们大串联中借的钱款,不过很多欠账用的是学校领导的名字,让文革中寸步未离的“当权派”们苦笑不已。上面不幸也有我的大名,我也欠了好几个地方的钱。择其紧要的还了一、两份,其它的也就不了了之。

  在“中央文革小组”弹冠相庆,全国人民歌舞升平之时,1968年10月13日至31日,北京召开了中共中央扩大的八届十二中全会。原八届中央委员、候补委员,71%被定为“叛徒”“特务”“反党分子”,只剩59人。被“扩大”与会的文革小组成员、各省市自治区负责人、各大军区负责人、解放军代表,竟达74人。大会总结了文化大革命的经验,又一次批判了“二月逆流”;批准了江青一伙搞出的《关于叛徒、内奸、工贼刘少奇罪行的审查报告》,通过决议,把刘少奇永远开除出党,撤销其党内外的一切职务;全会通过了关于《中国共产党章程(草案)》的决定,把林彪定为毛主席的亲密战友和接班人。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好多大白菜还没来得及买掉,就在副食店前被大雪捂住。我坐一路汽车,在市委、市政府墙外看到了触目惊心的大字标语,刘少奇三个字被打上红叉,浆糊未干,就被风雪吹得七零八落。

  报上一再要求学生“复课闹革命”,在小学等待了两年多的初一新生上来了。积压的三届初、高中毕业生,成了亟待解决的大问题。大学停止招生已经三年,经历了一场大动乱,城市早已人满为患。当时的提法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和“四个面向”。面向工厂,工厂无力接纳;面向军队,只选去了几个飞行员和军队干部子弟;实际上,这时候也只有面向农村和边疆。毛主席在一九六八年底发起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我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一现实。从历史书上我早就知道五四运动、一二九运动之后,青年学生最终走上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六六年、六七年我也曾多次自觉地到工厂、农村基层单位锻炼,接受教育。学校里十月份送走了部分初三的学生。然后请他们回来讲述贫下中农如何欢迎知识青年。大势已定,准备下乡。工宣队根据我们班的情况,把男、女生各分成三个组,然后让我们自行搭配,混编成三个集体户。原“红旗”和“八三一”的中坚队员较顺利地编成一户。我和柴文杰、张维敏三个好友,同张波、李诚、崔少健、吕作辉、邓兴八人一组。另一组以李信奎、曹传江为首。经过一番串联、争吵,好不容易凑成了另两个集体户。我们户被分配到了最偏远的盘石县呼兰公社富贵大队周家生产队。后来知道了那“偏”的含义,那是二百六十里的火车、九十里的汽车、二十里只能靠步行的崎岖山路。

  1968年11月20日,我们打起行装,背好学校赠送的唯一礼物——《毛泽东选集(四卷本)》走上与贫下中农相结合的道路。十天前的一场暴风雪,把塞外吉林装点得银妆素裹,雪下得最深的地方有一米多厚。严寒并没有挡住下乡的路,没有锣鼓齐鸣,没用亲人相送。天上飘着清雪,车站上乱烘烘的,成千上万的人在说话。谁也没有注意站台内外临时挂起来的那些大红布标语。喇叭里播放着一首又一首的语录歌儿,唱得大家心慌意乱。

  告别了,亲人们!告别了,我的母校、我的家乡!我们将在广阔天地重新确定自己的生存坐标,重塑新一代知识青年的革命形象,用汗水在黑土地上浇灌灿烂的理想之花,用宝贵的青春谱写壮丽的理想之歌。


图为知识青年上山下乡

 

二十、蓦然回首

 

  一九六八年十一月,我们满怀革命激情,奔赴广阔天地。弹指一挥间,三十四年过去了。在农村的几年艰苦岁月里,我们学到了些什么呢?我们由叱咤风云的革命动力,身份转为“知识青年”,成为教育对象。我们纯真地把自己当作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接受最典型的小生产者的再教育。当第三代集成电路计算机在欧美普遍应用的时候,当美国宇航员阿姆斯特朗乘坐“阿波罗1号”登上月球的时候,全中国的六六、六七、六八老三届初中、高中的学生1000多万人,在学习和掌握科学文化知识的最佳时期,上山下乡,修理地球去了。由于连年的阶级斗争,国民经济比例失调,城市管理秩序紊乱,决策者将城市的危机转嫁到广大农村,以此来加以缓和,也是无奈的选择。

在农村,我曾写过一首诗:

     送邓兴、崔范胜之北归

         默送同学别周家,东篱萧瑟昂菊花。

         嵘寰山中回声荡,无为河边卷黄沙。

(日记:邓兴、崔范胜抽回吉林钢厂,这是下乡两年多来的第一次正式招工回城。在集体户里吃罢送行的鸡宴,剩下的五个人付继兰、孙丽、张裕萍、张维敏和我,还有一些农村社员,一直把他俩送到村口。早晨下还没有融化,静静的山村跟往常一样平静如水,站在村头回望集体户,只有那绽开的山菊花依然挺立在篱笆旁,挺立在周家,挺立在大王山下。远处两个人的身影拐过小树木不见了,我拿过身旁社员手中的炮筒,朝天鸣放一枪,回声震荡着群山。平静默然的面容难以掩盖内心的激动:身边的同学一个一个离去,自己在这大有作为的地方却无所作为,就象河边的沙子一样默默地被水冲刷着……                      1970.9.25)

  回到集体户里,我把心中默诵出的这首诗写在了墙上。几天后,山下富贵户的同班同学孙昕和范世复来串门,看到墙上的诗,立刻进行了“批判”,孙昕说我是吟唱时代反调,在“大有作为”的“广阔天地”里“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怎能说是“无所作为”呢?当时我也只是一笑置之,不敢、也不可能再往更深的意义上探讨。

  人的一生是短暂的。在这短暂的一生中,由于机缘的巧合,有幸能经受到种种考验:长身体时遇上了三年自然灾害;上学念书赶上了文革停课造反;该上大学时打起背包上山下乡;结婚生孩子光荣地履行了“提倡晚婚”、“只生一个好”的基本国策;年富力强正是开创一番事业的好时候,又不得不抵御“下海”的诱惑、“下岗”的威胁,默默在三尺讲台“耕耘”。走过风风雨雨的半个世纪,蓦然回首,审视走过的路程,能有幸参加那样一场震惊世界的史无前例的“大革命”,真可谓三生有幸!

  年青人“壮志踏平白宫顶,雄心光复红场名”,是狂妄;以天下为己任,要把世界上三分之二的劳苦大众从水深火热中解放出来,是无知;“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是幼稚。君不见,齐天大圣孙悟空只有在皈依佛门,臣服玉帝之后,才功成正果,成为“圣战斗佛”。红卫兵们总是把自己比作孙悟空,“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这千钧棒,就是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武器。在“红司令”的指挥下,造反夺权,大闹天宫,把单位的领导、省市级首长,乃至国家主席拉下马。今天的人们也许会感到这是“天方夜谈”,可是在那个年代,“如来佛”并没有怜惜玉皇大帝,而是借助孙悟空,夺回了天界大权。然后张开五指,把羽翼已渐丰满,不想俯首贴耳的孙大圣们压在五行山下。这五行山是贫瘠的山乡和水寨;是边疆茂密的橡胶林、无垠的黑土地和辽阔的大草原;是油污的机器旁和炽热的洪炉前;是北国风雪弥漫的哨卡和南疆低矮潮湿的猫儿洞。前红卫兵们的手上添了厚茧,脸上添了皱纹,头上添了白发。当社会进程猛烈加快的时候,他们中的很多人还在一个个小小的局部,部分地实践着自己当年的誓言。他们缓慢地,一点一滴的改变环境,而环境对他们的改变却是那么惊人。当年的红卫兵在哪里?“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他们走过了坎坷的道路,他们用汗水在黄土地、黑土地上领取了合格证,他们重新确立了自己的生存坐标,他们重估了以往的价值观念,他们在生存法则中重塑了人格,他们在逆境中完成了一代人的“成人礼”。生活在芸芸众生中的他们有时或许也会发发牢骚、骂骂街,但是比起那些文革中惨死于武斗的冤魂们,他们觉得自己毕竟是幸运的,毕竟看到了改革开放,拥有了美好的今天,毕竟过上了比那时强得多的好日子。

  我记起一首曾荣获1984年《诗刊》优秀诗歌奖的诗篇,作者周纲,诗的题目是《石棉红卫兵墓》:

  隔着三尺黄土,我听见你在哭。不是轻浮,确是轻浮,大渡河涛声如诉……

  山草初黄,蒲公英还将花蕊轻吐,落地的种子虽无声息,春来却有一芽新绿。你呢,花落花开何处?

  数不尽左岸新厂如林,望不断右岸厢架高竖。该不是落雪了吧,几片带血的羽毛,在晴空下飞舞……

  问讯清明慈母泪,可透了年年加垒的新土。风啊,莫把它吹干,染几朵小黄花,打发少年寂寞。

  啊,我真想用一捧热泪,洗净那壮烈的虚无,让那发育不全的灵魂,长成一株不弯的绿树。行人哪,请在树荫下稍稍驻足……

  那情那景,都在无情地谴责着文革,都在无尽地怀念着死于武斗的“红卫兵”,怀念着那些冤死的少年鬼魂。在十年浩劫所造成的巨大灾难和精神废墟面前,诗人含着苦涩的泪水,对历史的曲折给人们留下的伤痕进行思考。诗人以奇特的想象,把那场悲壮浮盖下的荒唐历史悲剧,重新推到读者面前。诗人咏物寄怀,借物抒情,反复咏叹。一个“透”字,浓重地点染出慈母悲痛欲绝的情怀;一个“染”字,和盘托出哀悼死者的悲悯之情。这首诗,像长鸣的警钟,呼唤人们在历史的树荫下“驻足”沉思。1980年曾上映过一部电影《枫》。片尾女红卫兵卢丹枫跳楼的镜头令人震撼。影片结尾爸爸带着孩子来到墓前:

  孩子问,他们是英雄吗?

  爸爸回答,不是。

  他们是烈士吗?

  不是。

  那他们是什么?

  他们是历史!

  殷鉴不远,只有从历史中汲取血的教训,才能武装自己的头脑,健全自己的灵魂,才能洗净虚无、辨别真伪,才能避免“壮烈”地淹死于任何荒唐的政治风浪中,这是无数红卫兵用生命和青春换来的生活的真谛。

  文化大革命已经事过境迁,红卫兵在当代青年人的心目中恍如隔世。红卫兵是烈焰,红卫兵是梦魇,红卫兵是光荣的象征,红卫兵是恐怖的源泉,红卫兵是责任和使命,红卫兵是狂热和轻信。三十多年前的那场文革中的红卫兵运动,本身就是一个谜,如同希腊神话中人面狮身的斯芬克斯。

  “历史已经判明,文化大革命是一场由领导者错误发动的,被反革命集团利用,给党、国家和各族人民带来严重灾难的内乱。”(摘自《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我们是否也可以说,文化大革命就其对于后来中国历史进程影响之深远,对于中国社会震撼之深度与广度而言,它是五千年历史中的一个大事件。文革既是一场大劫难、大动乱、大破坏,也是对未来社会变革新路的大探索。如果没有这场文革,二十多年来的中国社会的一切积极变化也是不可能发生的。

  当年,我像一个雾里看花的混沌少年,观察了文化大革命的过程,亲身经历和参加了那场“史无前例”的运动。在历史潮流的裹挟之下,从迷信、狂热到迷惘、失落,在探索与参预的过程中,转变着自己的价值观念,坎坷地走着属于自己个人的独特人生之路:下乡、回城、升学、任教,三十几年过去,弹指一挥间。光阴似水,日月如梭,岁月蹉跎。当那个年代已经成为历史的时候,常常回顾往事,夜不能寐,蓦然回首,仰望苍穹,那些在浩瀚的夜空中、遥远的银河里闪烁的,已是昨夜星辰……

             

二00二年四月二十八日初稿

二00二年八月三十一日定稿

二00二年十月三日打印装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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