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母亲节特别献礼
文/张阳阳
从你离开家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不会回来了，不会像从前那样，溺在我的身边了。其实，只要能看看你，跟你说说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题记
今天是母亲节，而我此时还在外地参加着学术会议，生活总是那么地忙碌。无数个母亲节过去了，我也没有为母亲写过一篇文章。今天，无论我有多忙，我都要写这一篇文章。因为，我害怕有些关于母亲的事情，我会忘记。如今，童年记忆中母亲的形象渐渐模糊，我要抓紧时间回忆起过去那些和母亲度过的岁月记忆。
忠于爱情，矢志不渝
我的母亲，是一位忠于爱情，矢志不渝的人。和父亲结婚以来，一直勤勤恳恳，为这个家庭操劳忙碌着。结婚这么多年来，一直和父亲相敬如宾、相濡以沫。虽然有时候也会和父亲吵架，但是一般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每次看到我在爱情方面不够主动时，母亲都要说她和父亲之间美好的爱情故事。
其实，最早的时候，母亲和父亲结婚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当时，父亲的家庭非常贫穷，揭不开锅。虽然母亲的家庭也很贫穷，但是会比父亲家里稍微好一点。当父亲大胆地去母亲家里提亲的时候，所有人全部都反对，没有一个人同意。可是，母亲就是坚决要嫁给父亲。父亲当时拿着一包糖果来提亲，结果糖果被扔出门外，一群小孩捡着吃了。
为了说服外公和外婆，母亲受了很多顿打，最后，外公和外婆迫于无奈，才忍痛将宝贝女儿嫁给了父亲。当问道母亲为什么愿意嫁给父亲的时候，母亲总是笑着说：“因为他当时给我写了很多很多的信，有时候还在信里面夹着一些钱，这些信我现在还藏着呢，写得可浪漫了。”每次听到母亲这样讲述着她的故事，父亲总是在旁边笑着，我也感受到母亲心里浓浓的幸福感。
每次当我在爱情方面不够主动时，母亲都笑着告诉我说：“你要学学你老爸，主动一点，当初就是被你老爸的甜言蜜语骗过来的。会说话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与其说是甜言蜜语，不如说是真心实意。每当父亲生病的时候，母亲总是在一旁用心照料着，和父亲非常得恩爱。这让我深深地感受到，孩子要想有一个幸福快乐的家庭，首先需要父母过得幸福快乐，互相恩爱，相濡以沫，其乐融融。
对于母亲在爱情方面的勇气，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忠贞不渝的精神，我非常敬佩。母亲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敢于为了自己的爱情，忍受所有人的反对，忍受打骂，力排众议，有勇气大胆地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吃苦耐劳，心地善良
母亲是一位吃苦耐劳、心地善良的人。我的父亲从小家庭非常贫困，母亲嫁给父亲那时候，整个大家族还没有分家，是过着集体生活那种。当时，家里很贫困，母亲怀我的时候，非常需要营养。母亲想吃一点肉，补充营养，正好家里养了几只鸡。当母亲提出想吃几块鸡肉的时候，就被当时大家族里的管事的一些亲戚拒绝了。然后，她们还对年轻的母亲冷嘲热讽，说母亲娇生惯养之类的。母亲默默地忍受住，然后就再也没有提出要补充点营养的事情。父亲当时在大家庭兄弟里排老三，也是没什么权力的。即使过去了那么多年，我们现在的生活也还算比较好，也不愁吃穿，但我现在还是能够深深地感受到，母亲当时所承受的很多委屈和泪水，我还是能够深深地感受到母亲所受的很多苦难。
换做今天，有多少人能够忍气吞声，默默忍受各种委屈？那还不得立马反抗，闹得鸡飞狗跳，然后分家。可是，母亲从未反抗过，总是默默忍受着，她是在为父亲着想。如果当时执意吵起来，万一闹得分家，以父亲当时的能力，养活一家人还是比较困难的。母亲总是那么得大度，识大体，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想把很多事情搞得很糟糕。
小时候，每当弟弟不听话的时候，母亲告诉我和弟弟，说她生下我的时候，晚上睡觉我特别乖，不用母亲摇，就会乖乖睡觉。但是，生下弟弟的时候，弟弟晚上睡觉特别喜欢哭，然后母亲只能抱他起来，然后睡在母亲的怀抱中，才会安然入睡。以致于母亲现在落下了后遗症，手臂非常酸，很多时候做事都感觉手臂隐隐作痛。虽然是母亲不经意间说的一个故事，但却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中。总能想起小时候，深夜那个抱着弟弟、哄他入睡的母亲。白天，母亲要干很多的活，已经很累了，晚上还要哄着爱哭的弟弟入睡。
做事周全，通情达理
母亲是一位做事周全、通情达理的人。我见过很多亲戚做事情考虑一点也不周全，总是丢三落四，但是母亲每次做事情总是考虑得非常详细周到、瞻前顾后，她把每一件事情做得稳稳当当，用一句话来说，就是“做事非常靠谱。”方言里叫做“一丝八贴”。亲戚们每次一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需要解决，都会马上来找母亲。一方面，母亲能够帮助他们解决很多问题；另一方面，即使母亲解决不了，母亲也会给他们许多的建议和解决办法。
母亲情商很高，她总是能处理好各种关系，人缘很好，和很多人都能打交道。左邻右舍，亲朋好友，和她的关系都很好。她从不会主动去得罪任何人，每次当亲朋好友发生矛盾吵架的时候，她总是第一个跑去劝架。有一次，过年期间，一个亲戚家庭不和睦，过年都吵起来了，吵着要离婚。她就马不停蹄地跑去给每个人做思想工作，劝他们言归于好，为了孩子，不要离婚。还有一次，母亲打电话给我，让我赶紧给她买机票，因为一个亲人的家里闹矛盾了，亲人打电话要母亲过去帮忙劝架。
我觉得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就劝母亲不要去，人生地不熟的，也没坐过飞机，不方便去。父亲也劝母亲不要去，可是，母亲就是坚持要去。果然，母亲去了之后，又开始给他们做各种思想工作，最后，他们又言归于好了。其实，我不知道母亲一个人在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也不会用地图，她是怎么通过电话联系，怎么通过去问一个个路人找到亲戚家的，又是怎么通过忍受双方的暴脾气和犟脾气，做好各种思想工作的。我只知道，母亲在给我打电话时，电话那头的焦急心情；我只知道，母亲为了所有人幸福快乐、关系和睦，做出了许多许多的努力；我只知道，母亲在生活中常常扮演着一个“和事佬”的角色。
淳朴善良，渴望知识
母亲是一位淳朴善良、渴望知识的人。母亲小时候家里也非常贫困，她有三个姊妹，还有三个兄弟，母亲是家里面最小的。可是就是因为当时家里拿不出几分钱的学费钱，外公就让母亲辍学了。母亲每次看到我和弟弟有书可以读，她都非常感慨、非常羡慕，每次她都告诉我们当时她也非常想念书啊，然后每次都说她小时候的一个玩伴，因为家里有钱，可以继续读书，所以人家现在都是一名英语老师了，而我却没有什么文化。要是当年不是因为几分钱的学费拿不出，我也可以念书的。
每次听完母亲的感慨，我都非常珍惜自己现在的读书条件，非常珍惜自己的学习环境，我简直无法想象没有书读是多么痛苦的事情，我简直无法想象当时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充满着渴望知识的眼神，静静地站在教室的门口，用力踮起脚尖，默默地望着教室里读书的场景。我也无法想象当时的母亲被迫离开每天充满欢声笑语的课堂，离开自己朝夕相处的学校，或许以后都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母亲口中说的那个小时候的玩伴，就是我初中时候的英语老师，她和我的初中班级的数学老师是一对夫妻。在英语课休息的时候，她问道我家住在哪，我说了之后，她又继续问我母亲的名字，才发现原来她和母亲是从小一起早起读书的玩伴，命运总是那么得巧。
可是，就是这样一位令我母亲羡慕的玩伴，一位人民教师，竟然后来沉迷于赌博打牌，然后输了很多钱，借高利贷，向亲朋好友借钱，向她的同事借了很多钱，其中就包括我的化学老师。最后，她夫离子散，家庭离婚，现在不知道逃窜到哪里去了，无人知晓了。
后来，我才得知，原来她并不是母亲小时候玩得特别好的玩伴，每次母亲去她家门口等她一起去读书的时候，她总是爱理不理，非常高傲的姿态，看不起母亲。渐渐地，母亲也就和她疏远了。所以，如果母亲再说她羡慕那个玩伴能够读书当老师，我一定会告诉母亲，我的母亲比她强多了，道德品质更重要，文化都是次要的，母亲一点也不比她差。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母亲虽然外表非常柔弱、身体也非常瘦弱，但她的内心非常强大、非常坚定，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虽然母亲没有太高的文化，但我觉得，她远比那些有着很高文化的人更有素质，更能够解决很多棘手的问题。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母亲虽然平时对我非常好，但我有时候也常常伤害母亲的心。由于父亲工作非常繁忙，因此，从小到大，我和弟弟上学读书报名、开家长会等各种事情，几乎全部都是母亲来参加的。每次都能看见母亲跑前跑后的身影，每次都能看见母亲在向班主任老师询问我和弟弟的学习和生活事情。
高中的时候，由于各种压力，我的脾气变得非常暴躁，患有“易怒症”。周末回家的时候，只要我稍微一睡懒觉，然后一觉睡到中午，不管谁叫我起来，我也不起床，一直睡懒觉。母亲叫我起床了很多次，我都不起来，结果母亲每到周末都非常生气，怎么叫我都不听。
等我中午起来之后，我就觉得非常愧疚，因为我又浪费了这么多学习的黄金时间。然后，脾气就非常暴躁，看什么都很生气，甚至说出“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一直呆在学校里复习”的蠢话。这让母亲又生气难过，又无可奈何。
平时，母亲喜欢整理东西，有一次把我的书籍和试卷整理了一下。我复习的时候，找不到了，然后就非常生气，大声地质问母亲，是不是又动了我的东西？把我的东西放到哪里去了？然后，我又从摆放整齐的书籍里面，找到了要用的书籍资料。
高三的时候，一次模拟考试后，班主任召开了家长会。那次，我考得不是很好，或者说，我就从来没有考好过。家长会，母亲如期而至，自由提问环节，母亲向班主任咨询我的学习情况。我当时站在门外，觉得非常丢脸和尴尬。别人家长的孩子都考得那么好，为什么我考得这么差，为什么我不能更加争气一点呢？如果我考好了，就能够缓解这种尴尬的气氛了。
高考结束后，我考得很差，亲朋好友建议我可以考军校，未来发展会比较好，说不定还能够当个军官呢！光宗耀祖。母亲也觉得挺好的，然后忙前忙后地去咨询，甚至去拜托朋友，能不能打听道报考军校的流程和细节过程。当时，我满怀豪情壮志地去参加军校体检等，因为腿上有一块非常明显的疤，所以不能通过。那块疤是小时候和邻家伙伴贪玩，不小心烧伤留下的疤，很难去掉了。
当时，听到不通过的消息后，我再一次受到了打击，结束后打算一个人离家出走。后来，是母亲一个个地方找遍了，才找到了我，硬拉着我回家。那是我最叛逆的一段时期吧，当时母亲既生气，又伤心难过，把我生拉硬拽回家后，她一句话也没有说。我和母亲持续几天都是冷战，谁也不理谁，一句话也不说，我也不吃饭。父亲就一直在旁边劝导我，可我还是无动于衷。也许，我一直把很多事情的失败都归结于母亲，一直责怪母亲为我安排做好的一切事情。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和好了，具体过程我也不记得了。
现在想来，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懂事了，简直无法想象，不可理喻。那是我伤害母亲的心，伤的最深的一次，我把母亲气哭了，也气坏了母亲的身体。现在想来，发现自己真的做了许多的错事，伤害母亲太多次了，感觉自己真的很不孝，很不懂事。
思儿心切，盼儿回来
上大学后，我开始变得懂事了，每天忙得仿佛昨日才开学，今天就要放寒假了。大一的时候挺用功，十二点半睡下，不踏实，又起来学到三点半，再睡下，不踏实，又起来学到五点。后来，大三的时候，晚上躺到床上一分钟内肯定睡着，那日子过得真叫一个充实。现在回想起来，就是觉得超充实的，成长了很多，坚强了很多。
我经常梦到自己回到家乡，母亲在微笑着向我招手，我幸福地奔跑在回家乡的石板路上。但是，在最困苦的时候，我也没有回家，而是把一切思念都藏在心底。其实，人生就是需要你拼命的时候，就对自己狠狠下手，拼命的时候请一定不要对自己手下留情。
2016年1月22日，美国数学建模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我一边想着如何解题，一边反复编程、调试着MATLAB程序。晚上11:30，短信提示声响了，我一看，是母亲发来的短信。我点开短信，看见母亲写着：
“阳崽，你怎么过年都不回家，你好几年没有回家了，我们都好想看到你，一家人在一起过年多好。爸爸妈妈想你了。”
顿时，我的眼眶模糊了。看着要考的证，要看的书，要参加的全国总决赛，我犹豫了。
晚上12:00，短信提示声响了，是父亲发来的短信。我点开短信，在手机明亮的背景上，呈现着黑色的几个字：
“阳崽，爸爸妈妈都很想你。你好久都没有回家了。如果你又不回家过年，你妈妈一定会非常伤心，说你不要父母了，不要家了。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外公是胃癌中晚期，也许这次你回家是见他的最后一面了，希望你能回来，不要留下遗憾。外公的病，对你妈妈的打击非常大，为了不影响你学习，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总以为你过年会回来……”
看完短信，我再也忍不住了。我丢下还没有写完的论文，丢下那厚厚的文献资料，急忙回家。等我回头再看短信时，我忍不住再一次哭泣。我总以为每周几个电话问候就足够了，我总以为他还有很多的时间回家，我总以为自己还有很多次机会见到自己的亲人。
可是，我错了。
2016年8月21号，我结束了在深圳和江苏的全国总决赛，当我回到家的时候，父亲告诉我，外公因为癌症晚期去世了，去世的那天是8月16号，正好是我在深圳市参加“深圳杯”数学建模比赛的时候。外公为了不影响我参加比赛，坚决不要父亲告诉我。直到外公去世几天后，我才知道这件事情……
在外公的葬礼上，我忍住泪水，母亲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连续几天几夜都是痛哭流涕，那种感觉是肝肠寸断，是天崩地裂。我一边安慰痛哭流涕的母亲，一边抱着母亲，给母亲擦眼泪。这时候，我发现，母亲真的非常瘦弱、非常轻。此时的母亲，就像一个孩子一样，被我紧紧地抱住。
凌晨坐车去殡仪馆，看着外公的遗体被火化，母亲和外婆再一次控制不住，大哭起来。我抱住母亲，给母亲擦眼泪，母亲说她没有爸爸了，我的心一下就受不了了。那是一个小女孩对父亲的思念，那是一种想念至亲、肝肠寸断的痛苦。
从那时候，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今后一定要让我的父母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再也不让我的亲人受到任何一点的伤害。爱他们，胜过了爱我自己。
永葆童心，幸福快乐
现在的母亲，已经从外公去世的事情中走出来了，每天生活很幸福快乐。母亲现在也会使用微信了，也会经常刷抖音，记录自己美好幸福的生活，也会时不时催促我，教我怎么去谈恋爱，也会抽空和父亲一起去旅游玩耍，也会淘气地开玩笑。现在的母亲，更像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希望母亲能够永葆童心，永远幸福快乐！
前一段时间，我在过年期间回家了一趟。有一天，母亲带着我去参加她小时候玩的很好的伙伴聚会，还有KTV唱歌。母亲也越来越快乐，更有自由，活得更像自己，我衷心为母亲感到快乐幸福。母亲在KTV里面唱了一首她最喜欢的歌《我不想说》：
我不想说我很亲切，我不想说我很纯洁
可是我不能拒绝心中的感觉，看看可爱的天，摸摸真实的脸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许多的爱我能拒绝
许多的梦可以省略，可是我不能忘记你的笑脸
想想长长的路擦擦脚下的鞋，不管明天什么季节
一样的天一样的脸，一样的我就在你的面前
一样的路一样的鞋，我不能没有你的世界
我不想说我很亲切，我不想说我很纯洁
可是我不能忘记你的笑脸，想想长长的路擦擦脚下的鞋
不管明天什么季节，一样的天一样的脸
一样的我就在你的面前，一样的路一样的鞋
我不能没有你的世界，一样的天一样的脸
一样的我就在你的面前，一样的路一样的鞋
我不能没有你的世界，一样的天一样的脸
一样的我就在你的面前，一样的路一样的鞋
我不能没有你的世界
……
母亲唱完后，我也唱了一首歌《天之大》：
妈妈 月光之下，静静地 我想你了，静静淌在血里的牵挂
妈妈 你的怀抱，我一生爱的襁褓，有你晒过的衣服味道
妈妈 月亮之下，有了你 我才有家，离别虽半步即是天涯
思念 何必泪眼，爱长长 长过天年，幸福生于会痛的心田
天之大 唯有你的爱， 是完美无瑕
天之涯 记得你用心传话
天之大 唯有你的爱，我交给了她 让她的笑像极了妈妈
……
看着旁边瘦弱的母亲，我唱着唱着就忍不住哭了。正如，我写这篇文章时一样，几度哽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写着写着就哭了。母亲，我也不能没有你的世界，您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如果还有下辈子，我还想做您的孩子，一直守护在您的身边。祝愿全天下的母亲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母亲节到了，我想对您说：“妈妈，我爱您！永远永远！”
（2019年5月12日 母亲节 于清华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