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程序员,面临着久坐,工作时间长,工作量大等种种问题。健康显得至关重要。接下来,打算借助一本诺奖得主写的书,来探讨下怎么能够更加健康的做好程序员的工作。端粒效应《The Telomere Effect: A Revolutionary Approach to Living Younger, Healthier, Longer 》是诺奖得主:Elizabeth Blackburn,PhD、 Elissa Epel,PhD在2017年10月份出版的书。早在当时引起全球关注,但是至今2019.10月没有出版简体中文版(只有繁体中文版).鉴于此书价值,当时就买了英文原版看了看。
接下来借助英文原著和网上公众号推文:zhengshuoyidao,原作者:郑爱民。博主对此书内容进行一下梳理:
端粒效应《The Telemere effect》程序员的养生指南(一)压力、端粒与衰老
端粒效应《The Telemere effect》程序员的养生指南(二)情绪、思维模式与健康
端粒效应《The Telemere effect》程序员的养生指南(三)身心与生活
目录
一、认识衰老
1.1 两个例子
任何人都无法避免衰老和死亡,但是很多人却拥有更长时间的健康和寿命。
- 例如活到了122岁的法国人Jeanne Calment。她85岁开始学习击剑,100多岁时还骑着自行车到处转悠。
- 于此相反,很多人40多岁就满头华发、暮气沉沉,50多岁就疾病缠身,60出头就过早地死亡。
- 为什么会这样?这里有很多解释。
1.2 衰老原因
关于衰老的原因,中说纷纭,许多人有不同的解释。
- 基因问题,天生如此:他们会说:“是因为基因不同,他们的父母给了他早衰的基因。”这种说法并不新颖。在古希腊神话中,三个老太太会在新生的孩子周围转悠,一位纺出一根线,第二位测量出了线的长度,最后一位老太太剪掉一部分,剩下的线的长度就是这个孩子生命的长度,无法改变。
- 生活环境:毕竟,有人有钱有闲,有人疲于奔命;有人生而富贵,有人压力重重。中国古代就有伍子胥过韶关一夜愁白头的典故,强大的压力可让人一夜衰老。
- 保养:“他们锻炼太少了”,“他们吃的太多了”,“他们压力太大了”,“40岁以前的脸是爸妈给的,40岁以后的脸是自己塑造的”,“他们的早衰和早逝,是他们自己的错”。
谁是对的?可能都有道理。有科学家这么说:“基因支起了枪,环境扣动了扳机!”这个环境包括饮食、运动和心理因素。
今年1月新出版的《端粒效应》一书给了我们另一个完全不同的视角,让我们能够更清晰地认识健康、衰老和疾病。本书作者,2009年的诺贝尔生理学/医学奖得主伊丽莎白·布莱克本(Elizabeth Blackburn)告诉我们:能否维持更加长久的健康和活力,取决于我们自己。
布莱克本是因端粒方面的研究而获得诺贝尔奖的殊荣。她和心理学家艾莉萨·埃佩尔(Elissa Epel)合著的《端粒效应》是一本非常重要的书。我敢说,这本书将一次性地改变你对健康、衰老和疾病的认识,并有可能从根本上改变你的生活和人生。这本书是今年1月出版的,现在还没有翻译成汉语,从今天起,我将和大家一起先读为快,为大家梳理一下这本书的精华。
1.3 人类共同的敌人——衰老
在21世纪的现在,传染病已经不是人类健康的主要杀手,取而代之的是心脑血管病和癌症,还有糖尿病和老年痴呆等,这些病有一个共同的原因——衰老。
人体内部每时每刻都有大量细胞在死亡,同时有大量细胞新生,这维持着机体的功能状态。但是,细胞内DNA的每一次复制,都可能伴随着一次损害。损害累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细胞的新生就会出现问题,要么不能产生新的细胞,要么产生变异的细胞,后者就可能是癌细胞。这就是衰老。
从某种意义上说,细胞停止分裂是好的,因为它们继续不断地增殖,癌症就会接踵而至。但是,这些细胞的衰老不是无害的,它们会反应迟钝,怠于工作。当你的细胞衰老太多时,你身体的组织开始衰老。
- 例如,太多血管壁细胞衰老,动脉就会变硬,心脑血管病就可能到来;
- 血液中的免疫细胞不能对病毒做出反应时,你就会更容易感染流感或肺炎;
- 衰老的细胞会释放促炎物质,使你容易遭受关节疼痛的折磨;
- 当你的皮肤细胞太多衰老时,皮肤就会失去弹性和光泽,你就会告别青春的光彩。
1.4 端粒的视角看待衰老
细胞的衰老是因为DNA的损害。但是,哪个DNA被损害了了?它为什么会损坏?我们还不知道完整的答案,但现有研究成果将线索强烈地指向了端粒。
端粒(Telomere)是存在于真核细胞线状染色体末端的一小段DNA-蛋白质复合体,它与端粒结合蛋白一起构成了特殊的“帽子”结构,作用是保持染色体的完整性和控制细胞分裂周期。
- 端粒其长度反映细胞复制史及复制潜能,被称作细胞寿命的“ 有丝分裂钟”。
- 端粒越长,细胞越稳定而年轻;
- 相反,端粒越短,细胞就会越衰老。
打一个形象的比喻,DNA链就象是一根鞋带,端粒就是鞋带一端的金属卡扣,这个卡扣如果出问题了,鞋带就无法维持其完整性。
端粒与细胞衰老的关系:
- DNA每复制一次,端粒就会磨损一点。
- 随着年龄的增长,端粒会逐渐缩短。端粒越短,细胞越衰老。
- 当端粒短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无法维持DNA的完整性,难以控制细胞的分裂,而这种机制会导致人体的衰老。
- 端粒的磨损是衰老过程中的一个明显的和早期的因素。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可以减缓甚至逆转这种磨损。
看到这里有人会说了,有没有什么药物可以延长端粒呢?可能还真有,但是你千万别吃。因为这种药物如果真的有效,那将是危险的,可能会增加你患癌的风险。除了药物还有其他安全有效的方法,虽然不会立竿见影,但是非常安全靠谱。
依据近40年来的最新科研成果,《端粒效应》这本书将告诉我们如何活的更年轻、更健康、更长久。
二、端粒与衰老
2.1 人体细胞更新
细胞更新的必要性
众所周知的是,我们的身体是有各种不同的细胞组成的。除了少数的永久细胞,其它多数细胞需要不断地更新自己,以维持机体的功能状态。如免疫细胞、胃肠粘膜细胞、皮肤细胞、毛囊细胞、血管内皮细胞等。
这种细胞更新是在精密的调节下进行的,机体会在在恰当的时机、以合适的方式产生恰当数量的特定种类的细胞。细胞的更新维持者机体的活力,你于是处在不断的变化当中。40岁的你已经不是20岁的你了,因为你的细胞已经不知道被更新多少次了。
干细胞
我们身体内部的功能细胞往往不是它本身分裂产生的,而是来源于遍布身体的各处的“干细胞”。干细胞有一种惊人的能力,它能定向分化成各种不同类型的细胞。干细胞平时处在休眠当中,当被需要是就会被唤醒,然后一分为二,一个仍然坚守干细胞的使命,另一个逐渐定向分化成所需要的细胞,比如皮肤细胞、血细胞、肝细胞等等。拥有充足的能够再生的干细胞,是保持健康和疾病康复的关键。
2.2 细胞更新与端粒缩短
随着人们年龄的逐渐增加,端粒也在不断地缩短。如下图所示,人们到了70多岁时,平均端粒长度最短。而以后却逐渐延长,为什么会这样呢?其实这是“幸存者偏差”,就是有不良因素的人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端粒比较长的。也可以说,长寿的人端粒一直就比较长,或者缩短的非常慢。
端粒缩短的危害
当一个细胞的端粒变得太短时,就无法进行分裂增殖,无法参与细胞更新,这个细胞已经衰老了。
- 自身危害:得不到替补的功能细胞也将逐渐衰老,其内部的发动机(线粒体)越来越弱,它们逐渐地不能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了。
- 机体危害:得不到替补的衰老细胞积聚在组织内部,和故障蛋白等“垃圾”一起,给身体带来不利的负担。这就像一筐好苹果中的那个坏苹果,会让整箱的评估迅速变坏。
衰老加速衰老过程
《端粒效应》书中介绍了发表在《Nature》上的一项实验。该研究对小鼠进行了基因改造,使它们的许多细胞非常易于衰老。
- 开始衰老的老鼠,失去了脂肪沉积,布满皱纹,肌肉萎缩,心脏衰弱,出现了白内障,有些甚至过早地死于心力衰竭。
- 然后,实验人员用一种特殊的方法(无法用于人体),去除了老鼠体内的衰老细胞。这逆转了许多早衰症的症状,白内障得到消除,肌肉量开始恢复,脂肪增多,皱纹减少。
- 实验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衰老细胞加速衰老过程!
2.3 衰老与疾病
因端粒过短而衰老的细胞无法对组织中发来的求救信号提供帮助,于是它也发出求救信号(炎症因子),在问题得不到解决的情况下,衰老的细胞会持续地释放炎症因子。
- 这就造成很很大的混乱:周围的细胞受到损害,端粒进一步缩短;
- 局部小环境发生改变,从而有利于癌细胞的生长;
- 正常组织受到自身免疫的攻击,进一步受到损伤……。
- 这种恶性循环如此恐怖,衰老会加速衰老,所以人们会感觉老的越来越快。
上述细胞衰老的过程会在全身各以相同的方式发生,但却会产生不同的疾病。骨髓造血细胞的衰老会出现血液和免疫方面的问题,胰岛细胞的衰老会引发糖尿病,血管内皮细胞的衰老会引起心脑血管病,关节细胞的衰老会引起关节病,脑细胞的衰老因引发老年痴呆……,所有这些病都是衰老病。
人体的衰老可能表现不一样,但却是全面性的,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无疑是脑功能的衰退。
- 早期可能只是认知功能受损,你可能记忆力下降,老忘事;
- 学习能力差了,从而不愿意接受新事物,小孩子一学就会的手机,你竟然需要花好长时间才能搞清楚;
- 情感变得淡漠,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 遇到了一个熟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的名字……。
- 上述症状会随着衰老的加重而加重,甚至发展成老年痴呆(阿尔茨海默病),这时你已经不是你了。
- 现代研究已经证明,端粒缩短与海马等脑内结构的缩小密切相关。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端粒的缩短是脑组织和脑功能衰退的重要原因。
衰老可以被定义为:细胞的渐进性功能损害以及对刺激和损伤的反应能力下降。衰老细胞不能正常地对应激作出反应,无论这个应激是生理的还是心理的。
细胞衰老的过程是连续的,经常默默地、慢慢地演变成了衰老疾病。衰老和这些疾病可以用端粒的缩短来预测和追溯。
如下图,横坐标是端粒的长度,从左至右逐渐变短;纵坐标是死亡率。随着端粒长度的缩短,死亡率逐渐提升。可见,无论是全因死亡率、心血疾病所致的死亡率、癌因性死亡率还是其它原因的死亡率,都会因为端粒的缩短而急剧升高。
2.4 衰老的快慢与端粒长度
每个人都会变老,但是有的人衰老的很早很快,而有的人则很晚很慢。在中学同学的毕业十周年聚会上,每一个同学都发如墨染,皮肤光洁。
- 但是在二十周年聚会时,你就会发现有的同学开始出现老态,眼周的鱼尾纹、突出的腹部、灰黄的皮肤都在昭示他们过早的衰老。
- 三十年、四十年聚会时,你会发现大家差别非常大,很多老同学真的变成“老”同学了,并且有人开始遭受关节炎、高血压、糖尿病和冠心病等衰老病的折磨。
- 与这些显老的同学相比,有的同学在缓慢变老的轨迹上,他们的衰老是慢慢地、逐渐地、优雅地发生的。
为什么会这样?相关的研究告诉我们,这是因为他们的端粒的长度不一样,或者说端粒缩短的速度和程度不一样。
同样是50岁的人,如果给他们测一下端粒长度,可能会吓人一跳。有的与40岁人群的长度差不多,而有的已经是60多岁人群的长度了。对于后者,虽然时间年龄是中年,但是生理年龄已经开始步入老年了。
研究证明,那些合并老年病的人,端粒比较短;相反端粒比较短的人,更容易得那些老年病。外貌虽然不能很好地反应一个人的健康程度,但是显老的人端粒也短,这也得到了研究证实。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端粒缩短导致了衰老,还是衰老导致了端粒缩短呢?关于这一点,也已经有研究证明:
- 端粒缩短与衰老并不单纯是相关关系,而是因果关系。
- 端粒缩短是因,衰老是果。
- 并且,端粒的缩短程度与衰老程度有关,就是端粒越短,衰老越明显。
如果你想要维持你年轻的容颜、充满弹性的血管、平衡的免疫力、敏锐的脑功能,就要尽量维持你的端粒有足够的长度。
2.5 端粒酶
端粒如此重要,但是真的只能随着如梭的岁月和细胞的分裂而逐渐缩短吗?答案是否定的。
1978年布莱克本在加利福尼亚大学有了自己的实验室以后,她注意到有些时候四膜虫(一种单细胞生物)的端粒会延长,震惊之余赶快寻找原因,端粒酶因此被发现了。
- 端粒酶是细胞中一种负责端粒延长的酶。
- 端粒酶可以把DNA复制损失的端粒填补回来,把端粒修复延长,从而让端粒不会因细胞分裂而有所损耗,使得细胞分裂的次数增加。
- 下图左图有充足的端粒酶,则细胞分裂端粒长度缩短不定,但是右图没有充足的端粒酶,导致细胞端粒长度很快缩短。
并非越多越好
嗅觉敏锐的保健品公司在第一时间发觉了商机,网上有不少自称是端粒酶增强剂的保健品,号称能够增强端粒酶的活性。但是布莱克本告诉问,千万不要相信这些广告。
端粒酶和端粒确实具有极好的特性,可以让我们避免可怕的疾病,使我们更加年轻。但它们并不能成为延年益寿的神药,不能让我们超过人类的正常寿命。
- 事实上,如果你试图通过增加端粒酶的方法来延长你的生命,你就是在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这是因为端粒酶有黑暗的一面。
- 如果你在错误的时间给错误的细胞补充了过多的端粒酶,就会让癌细胞在你的体内疯狂地复制分裂,横行霸道。
- 事实上,恶性肿瘤细胞内具有高活性的端粒酶,科学家们正在寻找通过抑制端粒酶来治疗癌症的方法。
所以,最重要的是,要更好地调节端粒酶,使他在正确的时间对正确的细胞发挥作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持端粒的长度和我们的健康。那么如何做到这一点呢?我们不知道,但是我们的身体知道。我们不能粗暴地干涉身体的自主性,而只能充满尊重地帮助她。
三、压力的一念之间
3.1 压力与端粒
千禧之交,《端粒效应》第二作者、心理学家艾莉萨•埃佩尔(Elissa Epel)在工作中发现,长期照顾慢性病儿童的母亲们特别容易衰老,为了探讨这些人加速衰老的机制,她和布莱克本联合进行了一项非常有意义的实验。
入组的研究对象分成两组。实验组是长期照顾慢性病儿童的母亲,对照组是健康孩子的母亲。抽血检查她们的端粒长度和端粒酶活性。
2004年的一天,一张图摆到了埃佩尔的书桌上,研究结果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她马上拿起电话打给布莱克本:“结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惊人!我们一直猜测生活方式能够改变端粒或端粒酶,现在有证据了。”
结果显示:
- 认为自己处于最大压力之下的母亲是端粒酶活性最低,端粒最短;
- 并且照顾孩子的时间越长,端粒越短。这意味着,我们的生活经历,以及我们对这些经历的反应方式,可以改变我们端粒的长度。
- 换句话说,我们的压力可以在最基本的细胞水平上改变我们衰老的方式。
- 如下图,横坐标是母亲照顾生病孩子的时间,纵坐标是母亲端粒的长度。时间越长,端粒越短。照顾健康儿童的母亲就没有这样的趋势。
3.2 压力如何损害细胞
以上的研究发现,照顾慢病儿童可以使母亲的端粒受到损害,照顾时间越长,端粒越短。排除了年龄和体重指数(BMI)的影响以后,这一结论同样成立。
另外一个发现是,母亲感到压力越大,她们的端粒越短。不仅是慢病儿童的母亲,对健康儿童的母亲同样如此。研究发现,高压力母亲的端粒酶水平几乎是低压力母亲的一半,而端粒酶是保护端粒的。
对于压力,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体验:
- “像大石头压在我的胸口!”
- “我的胃好像是打了个结。”
- “我的肺里的气好像是被抽空了,无法呼吸。”
- “一点声响就让我的心跳的厉害,像有一个歹徒要攻击我。”
这些身体的感觉不止是想象,因为压力影响思维的同时,也会引起身体的改变。
- 当身体拉响压力警报的时候,就会产生大量的皮质醇激素和肾上腺素,这会让心跳加快,血压升高,迷走神经的兴奋性降低。
- 这就使人感到呼吸困难、难以控制自己、失去平静安宁的感觉。
- 如果压力长期持续,上述反应就会持续存在,让你长期处于生理警觉状态,即使在睡眠中也有相当高的压力激素水平。
- 无法得到放松休息的身体就会憔悴、虚弱并加速衰老。这些反应都与端粒的缩短和端粒酶活性的下降有关。
那么,长期压力和端粒缩短之间有因果关系吗?答案是肯定的。
- 上述研究中,照顾患儿时间越长,端粒越短,只能是前者为因,后者为果。
- 反过来就不成立了,端粒短不可能预测照顾孩子的时间长。
- 这种因果关系也得到了动物研究的证明,诱导压力可以导致实验动物的端粒缩短。
另外,关于抑郁症的研究也能说明情绪对端粒的影响。人类抑郁症是有家族倾向的。
- 母亲有抑郁症,女儿也容易抑郁,在没有出现抑郁之前,这些女孩的端粒就比较短;
- 而且,女孩的抑郁越重,端粒越短。
- 因此,抑郁和端粒缩短的因果关系可能是双向的。
- 端粒缩短可能先于抑郁症,而抑郁则可能加速端粒缩短。
3.3 哪样的压力会损害细胞?
压力是不可避免的。学生备考会有压力,孩子感冒父母会有压力,抢救病人的医生会有压力,丢了钱包也会有压力,这些压力都会缩短我们的端粒吗?答案是否定的。
- 医学上有一种现象称为毒物兴奋效应,即高剂量致毒因素(包括毒物、辐射、热、机械刺激等)对生物体有害,而低剂量致毒因素对生物体有益。
- 通过低剂量毒物对机体内稳态的微干扰,启动一系列修复和维持机制,比如通过对转录因子和激酶的激活,增加细胞保护和修复性蛋白的表达(如抗氧化酶、伴侣蛋白、生长因子、免疫因子等)。
举个例子。健美运动员的力量训练就是对肌肉的伤害,这种伤害会促进机体对肌肉的修复,并且使肌肉变得更强壮。但是,如果长期、反复、频繁、过量地对肌肉施加这种伤害,伤害过大使肌肉无法得到修复,或没有时间得到修复,那肌肉可能会变得越来越弱。
压力和端粒有相似的关系。
- 事实上,短期、可控的压力可能对你有好处,因为它们能锻炼你的端粒酶。所以,生命中的起起落落通常不会影响你的端粒。
- 真正有害的,是那些长期、高剂量的慢性压力,例如长期照顾一个生病的家人、从事一项令人厌倦的工作。
- 即使短期的压力会使你的端粒缩短,这种影响可能是暂时的、可恢复的。
- 但当压力长期存在的时候,就会像慢性毒药一样损害你的端粒。
- 压力持续越久,你的端粒越短。
- 当然,很严重的创伤,即使发生时间很短,也会损害端粒,无论是最近的还是童年时期的,例如失恋、家庭暴力和欺凌。特别是你耿耿于怀、无法释怀的时候。
其实,不良事件本身不会缩短你的端粒,而你对不良事件的反应会。上述研究中,就有长期照顾慢病儿童的母亲,她的端粒并没有比健康儿童的母亲缩短。这些母亲的孩子也有严重的疾病,也要做繁重而望不到头的照护工作,但是他们并没有感到那么大的压力。
所以,对于这些母亲来说,并不一定要逃避这个困境才能保护端粒,而只要学会将压力转变为积极情绪的动力源。
缩短端粒的其实不是压力,而是你对压力的反应。
3.4 面对压力的两种反应
面对压力,人们往往有两种不同的反应模式:威胁性压力反应模式和挑战性压力反应模式。
威胁性的压力反应:
假设一个场景。你独自在家里睡觉,凌晨两点,你被脚步声惊醒,一个蒙面黑衣人出现在你的面前,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住了你的咽喉。
这时,你的身体反应可能是这样的。
- 你的全身血管收缩,这时如果被捅了一刀,出血就会减少。但是流向四肢和大脑的血液也会减少。
- 皮质醇分泌增多,血糖升高;迷走神经兴奋性降低,交感神经兴奋性增强。
- 于是你心跳加快,血压升高;你感动四肢无力,无法动弹;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 感到要晕倒,甚至想尿尿。
- 你完全失去了应变、逃跑和战斗的能力。不止是身体,心理上也会发生巨大变化。
- 你会感到恐惧、焦虑,同时对自己的无能感到羞耻。
这种反应模式就是威胁性压力反应模式。习惯于这种反应的人,通常会在坏事情发生之前就感到了威胁,继而发生恐惧、焦虑等负面情绪。并且,他们对压力的威胁反应更加敏感,仅仅是压力事件可能发生这种预测,就可能让他们寝食难安。
挑战性压力反应模式:
同样是面对上面的那个场景,如果你把这当成是一次挑战,你的反应就会完全不同。
- 你仍然心跳加快,血压升高;
- 但是你的身体会关闭疼痛感;
- 血液含氧量会增高,并涌向你的心脏、大脑和四肢,你的力量会增大,反应会增快,时间好像变慢了,你能够更快地做出恰当的判断;
- 你充满了力量。
这种反应模式就是挑战性压力反应模式。面对压力,有这种挑战感觉的人也会感到焦虑和紧张,但他们同时会感到兴奋和精力充沛,有一种“好,来吧!”的心态。
加利福尼亚大学的健康心理学家Wendy Mendes认为,这是一种“好压力”,
- 类似于你锻炼身体时的那种反应,
- 能让你对压力做出更准确的决定,
- 更好地完成任务,
- 并且与减缓大脑老化和减少痴呆症的风险有关。
3.5 压力的一念之间
挑战性压力反应为你充分参与、最佳发挥、赢得胜利创造了心理和生理条件。而威胁性压力反应的特点是退缩和失败,使你的身体随时准备迎接伤害和耻辱。长此以往,前者可以保护你的端粒免受慢性压力的不良影响;而后者,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让威胁进入你的细胞,碾碎你的端粒。
面对压力,人们感到的不会全是威胁或全是挑战,而都会有一些。研究中,感到威胁多于挑战的志愿者端粒更短,而那些把压力看作是挑战而不是威胁的人端粒更长。
这对你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你必须抱有希望。我们无法避免压力,也不能低估压力对端粒的危害。但是,我们能控制我们自己,我们可以通过改变对不良事件的看待方式来来保护我们的端粒。
如果你遇到问题的时候感到威胁多于挑战,如果你对可能发生却未曾发生——甚至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情忧心忡忡,如果你感到压力的时候只想着捂在被窝里躲起来,那么你不必浪费浪费太多时间去去感受这种威胁,也不用过多地自责。你之所以这样,可能仅仅就是因为你生来如此。
毕竟,在远古部落中,既需要果敢勇猛的战士,也需要深谋远虑的屈原。必须有人给族人发出危险预警,并且提醒热血勇士不要过于鲁莽。
另外,生活的经历也可能塑造你对压力的反应方式。有研究显示,儿童时期受到过虐待的青少年,面对高压任务的时候会感到更多的威胁,他们的血管会收缩,而不是心脏输出量迅速增加。这种反应会使受伤后的出血减少,他们做好了受伤的准备。
长期的压力会磨损人的情感资源,使人斗志减弱而威胁感增强。
对于那些儿时经历过适度逆境的青少年来说,面对高压任务会有更多的挑战性反应。他们的心跳增快,心脏输出血液增多,流向肌肉和大脑的血液增多,他们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而那些儿时顺风顺水、舒适安逸的青少年却没有这么强的挑战性反应。这也证明了适度的压力可能是有益的,但是不要超过你的应对能力。
无论是天生就有的还是后天获得的,你面对压力的威胁性反应特质都可能缩短你的端粒。那么,我们有办法改变这种特质,让自己更有挑战性反应能力吗?
有!
四、压力控制与减压
4.1 压力的益处
压力感来的时候,你感到威胁,这可能是你的惯常反应。这时,你完全可以刻意地改变思维方法,把压力感看成是有效应对问题的资源。反复这么练习,你就会对压力产生更多的挑战性反应。即使你的第一反应是威胁,你也可以有意识地将威胁感调整成挑战欲。
运动心理学家Jim Afremow博士曾遇到过这样一个案例。一个百米短跑女运动员每次大赛都非常紧张,然后反应迟钝,动作变形。她说:“压力感让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请你让我的心跳慢下来!”
博士笑道:“你真的想让你的心跳慢下来吗?比赛中心跳越快越好,这样你的心输出量会增多,让你跑得更快。运动员比赛前没有压力是非常糟糕的事情。当压力到来的时候,你应该对自己说,‘是的!我需要这个!’”
运动员采取了Afremow的建议,结果创下了个人新记录。
这么简单,让人难以置信。但是,这确实得到了一些研究的支持。当研究受试者被告知压力感是帮助他们成功的因素时,他们就会产生更多的挑战性反应,使考试成绩提高,社会角色更和谐。
挑战性的反应不会让压力变小,但是会让你的身体产生积极的反应。你的交感神经系统仍然兴奋,但会使你进入一个更有力量、注意力更集中的状态。
对于长期照顾慢病儿童的母亲来说,长期的压力使他们的积极情感近于枯竭。她们可以这么提示自己:“我身体的反应正帮助我,让我专注于手头的事情,这些反应这说明我关心我的孩子。”
挑战性压力反应的道理让我们懂得:即使面对非常大的困境,你也可以塑造压力感,并使之为你所用。
4.2 如何减压
万事有度。有些人会对压力的挑战性反应上瘾,
- 比如有些刚起步创业者,
- 从不停工的工作狂,
- 电脑前通宵打魔兽的少年。
但是,我们的身体可承受不起长久的压力,即使是“好压力”。
放松减压,虽然不宜被高估,但却是必要的。
有高质量的证据表明,正念冥想可以减轻压力,刺激端粒酶,甚至可能帮助端粒延长。
找朋友聊天,也是一个有研究依据的减压方法。
有研究发现,当鹦鹉被隔离,不能与其他应该进行交流时,它们的端粒会变短。我们知道人类对他们的社会环境很敏感,看来鸟类也是如此。
即使在长期的压力之下,例如慢病儿童的母亲,压力也不可能时时都在。我们不能重写过去,我们不能决定未来,但我们可以选择把注意力当下这一刻。即使我们不能选择我们的第一反应,我们也可以塑造我们随后的反应。当压力不在当下这一刻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专注于享受当下这一刻的轻松。(这部分在讲正念冥想的内容)
一些高水平的研究表明,仅仅是对一个压力事件的预见,对大脑和身体的影响几乎和经历压力事件一样大。当你在担心未来事情的时候,压力会夺走你的美好时光,提前对你产生伤害。如果你去找,总是能找到让人担心的事情。未来的事情可能并没有那么糟,但是你却会提前将压力无限放大。
我们也无法不去想已经发生和未来可能发生的坏事情,但是,我们可以选择怎么想这些事情。
五、压力、免疫与衰老
我的一位朋友是文职军官,计算机博士,她曾经向我抱怨过:“每次休假回济南陪爸妈,都要感冒一次,从来没有落下一次。真是邪门了!”
我说:“这是好事啊,说明你疲惫的免疫系统得到休息了。你回家休息,压力消失了,免疫系统休息了,病毒就让你感冒了。不用担心,休息过来的免疫系统会更有力量。”
也有华为程序员抱怨,项目只要已完成,就生病,也是一个道理。
5.1 压力与免疫
当你的身体在积极地对抗压力的时候,免疫系统被高效地调动起来。就像进入一级战备的战士,不准休假,不准探亲,晚上睡觉都要穿着衣服。但这种状态不会永远持续下去,免疫系统和战士一样,长期紧绷的神经会让人慢慢地失去警惕心和战斗力。
长期的慢性压力会抑制免疫系统的多个方面,使我们更容易被细菌、病毒和癌细胞侵害。这时候打疫苗,产生的抗体就比较少;这时候受伤,伤口愈合就会比较慢;这时候有癌变,癌症就容易接踵而至。
关于慢性压力如何损害免疫力,我们曾经不能给出好的解释。端粒研究的进展给出了一部分答案:慢性压力缩短端粒,进而导致免疫细胞老化和免疫力下降。
5.2 端粒与免疫
城市的安全有警察,人体的安全有T淋巴细胞。成熟的T细胞从胸腺进入血液,进入人体各处组织,象警察一样巡逻,寻找“罪犯”(细菌、病毒、癌细胞)。
T细胞不仅能发现并杀死“罪犯”,还会通过自己表面的CD28蛋白对“罪犯”形成“记忆”。这样,如果同一种“罪犯”再次来犯的时候,这些T细胞就会产生成无数个同样的后代细胞,对“罪犯”做出迅速有力的打击。这种“记忆”会持续多年甚至终生。
我们的身体曾经经历过许多感染,所以我们的体内有许多种专门应对不同罪犯的T细胞。当我们感染了一种病毒时,少数具有相关记忆的T细胞会大量增殖,只有这样才能制止感染。
端粒越短,免疫系统越弱
长期免疫兴奋下的T细胞反复大量增殖,每一次增殖都会引起端粒的磨损。当T细胞的端粒短到一定程度以后,细胞就变老了。它失去了表面的CD28蛋白,也就失去了识别“罪犯”的能力。这时的人体就像没有警察的城市,看起来很正常,但很容易受到犯罪侵扰,细菌、病毒或癌细胞无法被从体内清除。
当T细胞端粒太短时,即使是年轻人也会体弱多病,卡内基梅隆大学的心理学家Sheldon Cohen研究发现,如果一个年轻人的免疫细胞的端粒较短,他就比较容易感冒,并且感冒症状更严重。
压力如何降低免疫力
我们的CD8细胞(一种T细胞,免疫系统中的战士)似乎特别容易受到压力的影响。
一项研究发现,自闭症孩子母亲的CD8细胞端粒酶活性很低,并且细胞表面的CD28蛋白减少。这表明她们会在多年后拥有较短的端粒。
加利福尼亚大学的免疫学家Rita Effros研究发现,免疫细胞暴露在应激激素皮质醇中的时候,端粒酶就会受到抑制。
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压力使体内的应激激素增多,这些激素缩短端粒酶,进而使CD8 细胞等免疫细胞无法在需要的时候增殖,最终使免疫力下降。
端粒越短,炎症越重
还有更坏的消息。端粒很短的CD8细胞很难发生程序死亡,它们会累积在血液和组织中,不仅不工作,还会持续释放促炎因子,引起全身炎症。这些炎症会损害正常的组织,使你的心脏、关节、骨骼、牙龈甚至脑衰老生病。
当压力使你的CD8细胞变老时,不管你的年龄是多少,你也变老了。
这部分解释清楚了端粒在人的衰老机制中起到的作用,会面会推出如何根据这种机制来达到更慢的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