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的烟袋锅和三寸金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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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下这个题目就让自己忍俊不禁了,这是哪儿挨哪儿呀,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啊,待我慢慢道来。

姥姥如果还在世的话,应当有一百一十多岁了,二十年前去世时,九十岁。姥姥长期抽烟,但有个好习惯,每天清早起床,都会准备一杯清水,大声咳嗽,嗽出一夜污浊。而且姥姥的去世有些意外,有一天很早很早,天蒙蒙亮,姥姥刚刚起床走到院子里,正打算清肺,她娘家侄女突然登门,吓了一大跳,一口痰堵住,于是卧病在床,我妈妈操碎了心,伺候了三年多,但最终还是离开了我们,在那时候的农村也算长寿了。

姥姥一辈子在农村生活,但农务活却真的不会,祖辈曾在朝廷为官,看管监狱,不知是祖辈还是父辈,中过举人,姥姥自小就被缠了小脚,真的是三寸金莲,走起路来摇摇摆摆,袅袅娜娜,那应当是我见过的最后的小脚女人。姥姥的鞋根本买不到,所有的,不论是单鞋还是棉鞋,都要自己做,纳的布鞋底子,上的布鞋面。而且姥姥也算是识文断字,我们很小的时候,听她说古,现在都已不记得讲的是什么了,只记得她抱着现代版《西游记》读的样子。

不务农活,姥姥的大部分时间是操持家务,缝缝补补,做衣服做鞋子,其余时间就是盘腿坐在炕上抽烟,举着细长的铜烟袋锅,装的是姥爷亲手种植、晾晒好的烟叶,在一股股青烟缭绕中很享受的样子。一袋烟下来,顺着木头条做成的炕沿敲落掉烟袋锅中余下的烟灰,农村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地一般都是青砖铺就的,随意敲落烟灰自然也是无所谓啦。

有一年的冬季,更是清闲无事,姥姥惯例在热炕头上盘腿抽烟,才刚刚敲落烟灰,外面喂养的小鸡咕咕叫了,冬季无处觅食,小鸡们到门前讨要食物了,姥姥急忙起身去喂鸡。自做的布棉鞋就放在炕沿下,三寸金莲套进去,匆忙向外走,感觉脚心处有些疼,不管他,喂鸡要紧,取谷子,站在院中,“咕咕咕”叫来所有的鸡宝贝,赶快来吃饭,一个都不能少。一通忙活,鸡宝宝们吃饱了,才发觉脚心的疼痛一点没减,反而越来越重了。回到屋子里,脱下棉鞋一看,原来是自己抖落烟灰时没注意,全部倒进了棉鞋里,未燃尽的烟草遇到布面,里面还有纯正的棉花,便燃了起来,套着棉布袜子的三寸金莲伸进去不仅没有把火踩灭,燃着的灰烬倒把脚烫伤了。姥姥的皮肤细嫩白皙,受点伤本就不容易好,再加上在冬季,牵牵连连的过了好久才利落。

也许人岁数大了,就爱念旧,絮絮叨叨的 ,能记得的都是这些陈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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