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猿生存指南-1 初出茅庐


初出茅庐

(1)

我叫姚博启,这个名字里包含了父辈对我的期许:博学多闻,启智开明。我非常敬佩我那初中都没毕业的老爸,他竟然有着如此深厚的文化涵养,给予了我这个充满文化气息的名字。姓名不单单是一个人的符号,它还带有某种深刻的寓意。人一生如果有个亮丽耀眼的名字不但令人印象深刻,还能够带来良好的人际关系和事业际遇。

我曾经为自己能拥有这么一个好的名字而沾沾自喜,尤其是在村里上小学的时候。当时,我周围充斥着根生,水生,金生,木生,赵帅,钱帅,孙帅,李帅,周伟,吴伟,郑伟,杨伟......姚博启这个名字在它们之中,可谓独树一帜,鹤立鸡群。

很长一段时间,这种优越感让我觉得自己日后必是人中龙凤。直到初中有次生物课上,老师讲到生育与繁殖那个章节,我才第一次领会到了「姚博启」这个名字的尴尬之处。随着年龄的增长,对于男女之事了解透彻之后,这个名字时不时会给我带来困扰。姚博启总会让人联想到「要勃起」三个字,淫意绵绵。再加上年轻的我遗传了家父某些基因,脸颊上布满了青春痘。

青春迟迟不肯在我脸上散去,我总给人一种荷尔蒙过剩、处处需要打马赛克的印象。在此后求偶、求学的道路上,这个名字似乎并没有像父辈们预想的那样,引领我走向康庄大道,反倒是经常起反作用,引来哄堂大笑。

(2)

2013年,癸巳蛇年。在大学里晃晃荡荡4年后,我以惨淡的成绩勉强毕业。原本计划是继续求学深造,拖延就业。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由于准备不充足,考研失败,我不得不踏上了找工作的征程。

大学读得是计算机专业,于是,我顺理成章也无可奈何地做了一名程序员。告别象牙塔,我住进了棚户区,开启了披星戴月、披荆斩棘的职场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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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北京房价早已突破3万一平米。在帝都这样寸土寸金的大都市里,作为外地乡村青年的我断然买不起车子、房子。搬家租房便成为了毕业后的第一件烦心事儿,太贵的房子高攀不起,太便宜的又心里没底。

北五环清河附近有一片破旧的棚户区,那里虽然泥淖遍地、垃圾成堆,但地理位置极好。它距离五道口、上地、西二旗等科技园很近,是北漂人的睡城之一。棚户区本是一个小村庄,随着周围商业区的快速发展,08年奥运会后这里便成为了黄金地段。

开发商还未染指这片区域,村民便利用自家宅基地盖了许多公寓楼。每栋公寓楼大概能隔出十几个小房间,村民靠收房租致富。随着帝都房租勇攀高峰,村民们很快跻身年入百万的中产之中,许多人成为了这座城市又一批富起来的新贵。

为了省钱,我跟老潘在棚户区「幸福公寓」里租了个十平米左右的单间。每人每月500大洋,网费,水费,电费另算。出于安全考虑,公寓里不能生火做饭;鉴于水管线路老化,房间也没有独立卫浴。我们一干租户,十几个屋子共用一个卫生间。每逢天气转凉,厕所门口常常有人撅臀捂肚,等待蹲位。

公寓楼外有一公共澡堂,洗一次5元,价钱倒也不算贵,只是晚高峰人太多,太拥挤。刚住进公寓那会儿正值夏日,一到晚上整个人就会汗流浃背,甚是难受。到了后半夜,我跟老潘便会摸着黑跑进厕所,接一盆子冷水冲凉。冲凉声偶尔会惊醒卫生间旁边的几家住户,在挨了几次破口大骂后,我俩这才有所收敛。

老潘本名潘伟龙,是我同一届的校友。不过大学期间,我俩并不相识。他说他曾经在学校举办的一个编程比赛上见过我,我对他却没有什么印象。我俩结识于学校论坛的房屋租赁板块。当时,老潘发了一个求人合租的帖子,正好我也在找房,一看价钱挺便宜,位置还不错,就跟他取得了联系。见面之后,我俩聊得挺投机,脾气秉性也都很合适,于是就搭伙做起了室友。

在那个十平米左右的单间里,我跟老潘一人一张单人床。两张床中间摆放着一个小茶几,若是站在门口往屋里瞧,里面的摆设特像宾馆的两人标准间。

刚住进来那会儿,我跟老潘商量干脆买个上下铺,这样屋子里闲置空间还能大点,可以多放点家当。老潘死活不同意,他说那不就跟上大学一样了嘛,既然毕业了,有了正经职业,日子就得过得有点仪式感。

老潘的仪式感特别强,说好听点是讲究生活品质,说难听点就是穷人瞎矫情。每天清晨,他准时起床,用电饼铛煎一个鸡蛋,然后取两片面包,在面包片上抹点老干妈辣椒酱,随后把煎蛋裹进去,再倒上一杯白开水。他一边拿着手机刷新闻资讯,一边大口朵颐地吃着秘制汉堡,很是可口。

我在一家知名国企的IT部门做助理工程师,老潘在一家互联网创业公司里做产品经理。初入职场,我俩工资差不多,一个月5000左右。我比老潘稍微好点儿,国企每逢过年过节,都会发点礼券、购物卡。

(3)

美国加州有硅谷,中国北京有西二旗。作为“中国硅谷”这个称谓最有力的竞争者,西二旗时常出现在科技新闻报道中。在明清时期,这里属于京城远郊,是官府牧马的地方。步入新时代后,马儿已不多见,驴儿也都上了桌。不过,山一程水一程,三十年河东又河西,新时代赋予了西二旗新的使命,当前这里圈养了几万名程序猿。

我跟老潘的公司均坐落在西二旗的中关村软件园,软件园距离我们住的地儿不算远,二十分钟左右的车程。由于上下班时间不一致,我与老潘几乎未曾有过结伴而行。

我早上8点半上班,下午5点半下班,偶尔会加个班,但也不会太晚,最迟到九点,作息大体来说很规律,国企大都这个调性。老潘的作息跟我大不一样,他上班很晚,大概早上十点到十一点不等。下班也很晚,晚上十点,十一点回来是家常便饭,有时候甚至熬到后半夜。整个互联网的从业者几乎都是如此拼命。

起初,作息时间上的不一致给我和老潘带来了不小的困扰。早上,我起床去上班,难免会打扰到正在酣睡的老潘。晚上老潘归来之时,我已经在跟周公攀谈。

生活就是互相迁就,老潘首先做了妥协。早上,他会跟我一起起床,我去上班,他去跑步。投桃报李,我也调整生物钟,晚上玩游戏,等着老潘归来。

有了正经工作也算有了一份事业。每天忙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倒也充实,但总觉得生活中缺少了点什么。老潘聊天倒也直白,他说他急缺个女人。我也是,不过没有他那么强烈的渴求。

工作不久,老潘就喜欢上了与他同时入职的一位女程序员。女程序员可是个稀缺物种,在许多技术团队里,她们都被当作国宝呵护。遇到技术难题,女程序员身后往往有一大批男程序员出谋划策,指点江山。

老潘喜欢那姑娘的理由倒也简单,他不图姑娘美貌,单纯喜爱姑娘的性格。以往,老潘跟技术谈需求,聊产品的时候,技术大都是紧皱眉头,一脸不爽,恨不得把老潘摁在地上摩擦。

可那姑娘不一样,她技术高超,对于老潘提的需求,她从来都是面带笑容,按时保质保量地完成。老潘说每次见到姑娘,他都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老潘示爱姑娘的方式很特别,他利用职务之便,不停地给姑娘提需求,以至于姑娘的大部分时间都被他所占据。繁重的任务压得姑娘常常加班熬到深夜。

终于,在老潘疯狂地追逐下,姑娘试用期还没到,就选择了离职转行。

老潘欲哭无泪。

(4)

2013年,移动互联网尚处于黄金时期,待开发的蓝海领域还很多。各个公司为了抢占市场,玩命地推出新产品,老潘所在的公司也不例外。作为产品经理,职业所需,老潘的手机上装满了竞争对手的APP,存储卡里塞满了行业的调研报告。

在我和老潘每天有限的相处时间里,大部分时间我都充当着他的听众,聆听着他对于各个产品的吐槽。当然,偶尔也有产品让他眼前一亮、啧啧称赞。不得不说,老潘对于产品的敏锐程度的确很厉害,当年他看好的那几个初创企业后来都发展得还不错。老潘成长得很快,不到半年时间,他在公司就能独当一面,并且开始带实习生。

跟老潘的锐意拼搏相比,我有点不思进取,在悠闲的国企里,每天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写PPT,跟领导做汇报。虽然我所在的IT部门承担着公司产品的最终落地,但是公司所有的技术开发都外包给第三方软件公司。我们正式员工只是负责方案的撰写,并不参与到具体实施,因此可供我们发挥的空间并不大。

此外这里人浮于事,无过便是有功,无为便是有所作为,养了一大批混日子的老员工。办公区里每日听得最多的就是女员工们对于公婆的吐槽,男同事们对于明星政客的评头论足。不过,好在领导水平不高,对手下要求也低,日子过得倒也悠闲。

老潘经常劝我跳槽,说他们公司的初级程序员每月至少一万起。不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暂时还不想逃脱朝九晚五的安逸生活,选择在国企里混吃等死。

找工作那会儿,其实我也拿了几个互联网公司的offer,薪资待遇都还可以,不过最终还是选择了现在这个国企。

主要还是我爸的意思,家里人觉得国企稳定,不存在倒闭裁员等问题。当然,还有一些虚荣心在作祟,对于一些新兴的互联网公司,老家有很多人压根都没听过,不过一说起我入职的这个国企,全中国应该没有几个人不晓得。

我解放不了家里人的思想,便只能控制自己的念想。哪里都是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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