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金瓶梅》看土豪西门庆如何过重阳节

《金瓶梅》作为明代四大奇书之一,如果不是后来《红楼梦》的出现,也许我们现在看到的四大名著,就有金瓶梅的一席之地。

现在很多人谈金色变,其实《金瓶梅》是一部真正意义上的人情小说,里面写到了世俗人情的方方面面,从土豪西门家过重阳节,我们就能看出世道人心,也能一窥古代有钱人都是如何过节的。

听曲赏菊

金瓶梅中对重阳节的描写,主要在第六十一回,这一回的回目下半阙是“李瓶儿带病宴重阳”,此时的李瓶儿已身染重疾,但依然带病出席重阳宴会。

西门庆家大业大,是阳谷县土豪,搁今天来说就是地方首富,过节自然也很是讲究,首先他接受了王六儿推荐过来的一个唱曲儿的申大姐,准备重阳时叫过来唱给吴月娘等人听。原文说:

又早到重阳令节。西门庆对吴月娘说:“韩伙计前日请我,一个唱的申二姐,生的人材又好,又会唱。我使小厮接他来,留他两日,教他唱与你每听。”

熟读金瓶梅我们都知道,西门庆家最喜欢叫唱曲儿的,这是当时的社会风气,这些唱曲儿的女子多半都出自勾栏瓦舍,如李桂姐、吴银儿等人,为了讨主人家的欢心,她们也是明争暗斗。

西门庆这次请来的申二姐,后文就因为春梅请她唱曲儿她不乐意,结果大闹了一场,对西门庆来说,一个是王六儿推荐过来的,一个是金莲身边的心腹,都不能得罪,他只好做和事佬。

这一天西门庆没去衙门,就在家里陪着几房妻妾,“在花园大卷棚聚景堂内,安放大八仙桌,合家宅眷,庆赏重阳。”其实西门庆这个人还是比较恋家的,只要有空他一定在家陪着妻妾们玩耍。这个重阳节他就陪着妻妾们在家听曲儿。

除了听曲儿,应伯爵和常峙节这两个西门府下常走动的清客这时候自然不会缺席,他们一边赶着奉承,一边还能在节日连吃带拿弄不到不少好吃的。在等西门庆之时,两人就在松墙下赏起菊花来,赏菊也是重阳习俗。西门庆是土财主,家里自然少不了名贵的各式菊花。

且说西门庆到于小卷棚翡翠轩,只见应伯爵与常峙节在松墙下正看菊花。原来松墙两边,摆放二十盆,都是七尺高,各样有名的菊花,也有大红袍、状元红、紫袍金带、白粉西、黄粉西、满天星、醉杨妃、玉牡丹、鹅毛菊、鸳鸯花之类。

笑笑生在这里一口气罗列出了十几种菊花品种,除了映衬重阳节日,更重要的事表现出了西门庆的豪富,这些花是刘太监送来的,如果不是西门庆在当地有广泛影响力,何以能够让一个太监送花给他?应伯爵看完了,还“只顾夸奖不尽好菊花”,不仅菊花难得,那盛菊花的盆,更是名贵之物,可见西门庆交游之广,财富之巨。

饮酒品蟹

常峙节赶在重阳节令来西门府送礼,是因为之前西门庆曾接济他,他给西门庆送来了什么好吃的呢?原文有这样一段话:

西门庆令左右打开盒儿观看:四十个大螃蟹,都是剔剥净了的,里边酿着肉,外用椒料姜蒜米儿 团粉裹就,香油炸,酱油醋造过,香喷喷,酥脆好食。又是两大只院中炉烧熟鸭。

四十个剥的干干净净的大螃蟹,而且全部都配好了佐料,可见用心。这个礼放在今天也不轻,且送的也正当时,中秋重阳正是蟹肥味美之时。《红楼梦》里贾府过重阳,想吃螃蟹也不能如此豪奢,平儿曾说“不过都是有名儿的吃两个子。那些散众的,也有摸得着的,也有摸不着的。”

如果一个螃蟹按三两来算,四十个螃蟹也有十几斤,都剥出蟹肉也不少,放在我们今天,要买这些大螃蟹,估计要一两千块!对常峙节来说,也许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但比起西门庆对他的资助来说,那就是九牛一毛了。

常峙节为了表达对西门庆的谢意,这些螃蟹全部都是她的老婆自己动手做的,众人吃了之后,都说好吃,称赞不已。原文说:

连谢希大也不知是甚么做的,这般有味,酥脆好吃。……大舅道:“我空痴长了五十二岁,并不知螃蟹这般造作,委的好吃!”……伯爵道:“也难为我这常嫂子,真好手段儿!”

可见出入西门府的这些人也都是会享受的主儿,除了品蟹,酒自然是佳节少不了的饮品,西门庆家藏有不少好酒,重阳节他喝的就是菊花酒,这菊花酒是夏提刑家送来的,在重阳节拿出来大宴宾朋,正是时候。

西门庆旋教开库房,拿出一坛夏提刑家送的菊花酒来。打开碧靛清,喷鼻香,未曾筛,先搀一瓶凉水,以去其蓼辣之性,然后贮于布甑内,筛出来醇厚好吃……伯爵等每人都尝讫,极口称羡不已。

对西门庆来说,重阳节赏着管砖厂的刘太监送的二十盆菊花,喝着夏提刑送的菊花酒,吃着常峙节送来的大螃蟹和烧鸭,听着王六儿推荐过来的申二姐唱的各种小曲儿,身边还有应伯爵、常峙节、谢希大等人溜须拍马,阿谀奉承,这样的重阳节真是惬意啊。

暗通款曲

西门庆是个身体闲不住的恶棍,金瓶梅里几次写到重阳,他吃饱喝足之后都没闲着,所谓饱暖思淫欲,他不是与李瓶儿幽会,就是与王六儿暗通款曲,也是写尽了风月之事。

原文第十三回,李瓶儿与西门庆第一次幽会,即是在重阳节,回目是“李瓶姐墙头密约”,当时李瓶儿的丈夫花子虚还在。这次重阳节,花子虚在李瓶儿的建议下,邀请了西门庆、应伯爵、谢希大等人去花家赏菊。

李瓶儿借此机会,让丫鬟绣春跟西门庆说“少吃酒,早早回家。晚夕,娘如此这般要和西门爹说话哩。”就这样,西门庆和李瓶儿当晚就“并肩叠股,交杯换盏,饮酒做一处”了。

值得一提的是,到了李瓶儿带病宴重阳一回,她的身体已大不如前,加上刚刚失去了心爱的儿子,所以重阳节之后不久,她就死了,前后只跟了西门庆三年。真是成在重阳时,死在重阳后。

又一次重阳节前后,具体地说是九月初四,韩道国的老婆王六儿请西门庆过去坐坐,这其实是一种很明确的暗示,所以韩道国知局,早早就往铺子里睡觉去了,给西门庆和王六儿留足了时间戏耍。

韩道国和王六儿的关系,很像红楼梦里多浑虫与多姑娘的关系,只要有钱赚,他是不在乎这些,于是“西门庆推起身更衣,就走入妇人房里,两个顶门顽耍。”

西门庆的身体,也是在无数次的“忙碌”中逐渐被掏空,单说这年重阳前后,他从王六儿处回来,又去找李瓶儿求欢,被李瓶儿拒绝后,他又跑到潘金莲房里,还用了胡僧药……虽说是重阳,但西门庆的阳气却在一点点耗尽,笑笑生如此安排,也是充满了讽刺。

很多人会觉得王六儿这样的妇人,一定不会有好结局,但这个妇人却不简单。西门庆死后,她立马就认清现实,与丈夫昧下了西门庆的一笔钱,就去投奔自己的女儿韩爱姐去了。

后来蔡太师犯了事,波及到韩爱姐,一家三口就做起了旧日营生。再后来韩道国死了,韩爱姐出家,王六儿跟自己的小叔子韩二成其夫妇,种田过日,算是金瓶梅中结局最好的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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