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郑悦教授
投资者、分析师以及其他利益相关者在衡量企业绩效时，需要依赖大量的信息，其中的一些信息由企业高层直接发布，包括管理层对盈利的预测(management earnings forecasts)。很显然，管理层对盈利预测不会绝对准确，管理层对某一会计期间内公司盈利的预测，与实际盈利情况可能会有所不同。
管理层的预测作为一项重要指标，会被投资者或分析师用来帮助其预测即将发表的收益公告；当实际盈利公告发布后，对收益的预测便告一段落，投资者和分析师似乎无法从本期管理层的预测去获得更多的信息。然而，我们提出一种可能性：即使在实际收益公布后，管理层对本期盈利的预测也可能蕴含关于对未来收益的信息，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我们对此进行研究，设法找出答案。
拆解额外信息
帮助评估下期盈利
我们对1995年至2016年的14,449项年度管理层盈利预测，进行了大样本分析。有关研究的分析方法和计算，笔者不拟在本文详述（有兴趣的读者可参考笔者与合作者Michael D. Kimbrough、Hanna Lee的论文「Can Managers Be Wrong and Still Be Right? An Examination of the Future Realization of Current Management Forecast Errors」），而集中阐释研究的结果。
具体来说，我们测试“管理层预测误差”（management forecast errors，MFE）中，是否存在有助于预测下一年盈利情况的信息。若企业高层对某个收益的金额预测是正确的，但过分乐观地估计了这项收益的确认时间，则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例如，医药企业的管理层过分乐观地预测了新药获得批准的时间，将造成今年的MFE，但这种原因造成的MFE能帮助预测下一年的盈利，因为新药获批准后，会在未来年度带来收益。
我们的分析结果表明，MFE有助预测下一年的盈利，MFE中蕴含的预测信息，对于分析师和投资者来说很重要，他们可以使用这些额外信息，提高自己收益预期的准确度。
对于使用管理预测准确性来评估管理层类型（managerial type）的投资者来说，这项发现也同样重要。传统观点认为，不准确的管理层预测，会引起对管理人员信誉或能力的怀疑；然而，我们的研究结果表明，对于这类预测误差的启示作用，不能一概而论，需要具体分析高层管理人员的动机和预测能力。
倘预测过于乐观
信息量更大
此外，我们对过于悲观或过于乐观的预测误差，分别进行分析。我们发现，过于乐观的MFE，对未来年度盈利的预测作用更强，也就是说，当前预测中未实现的收益，可能会在未来期间得到实现，尤其是当误差反映了对特定经济事件发生时间的错误预测。
换言之，乐观的MFE蕴含了超出当前收益的信息，可用于预测未来年度的收益，不过这一发现并未在悲观的MFE中发现。而乐观MFE的预测信息含量高低，与管理者故意引导股价的动机负相关、与管理能力正相关；相比之下，悲观预测通常是一种预期管理的结果，旨在使企业能够达到或超过分析师预测。
前瞻性信息来源
4大启示
扼要言之，笔者与其合作者的研究表明，MFE可作为前瞻性指标发挥作用。首先，我们通过证明很大一部分的MFE可以用来预测未来收益，为MFE提供了新的解释。传统上，MFE体现了管理层对本期收益的预测，与公司实现盈利的差别，是一种“后瞻性”（backward-looking）的衡量指标。而我们的研究发现，管理者可能正确预期经济事件带来的收益金额，但错误预测收益发生的时间，这类MFE可以提供对未来年度收益的预测信息，因此MFE同时也是一种“前瞻性”（forward-looking）的信息来源。
第二，我们的研究对如何评价MFE，提供了新的思路。过去对企业管理层预测的研究，聚焦管理层的预测是否准确，但其实投资者和分析师可以从预测误差中，得到关于下一时期企业收益的信息。。笔者对分析师预测的检测表明，尽管分析师没有忽略MFE中的预测信息，但他们没有适当地加权这些信息，此举对预测未来收益十分关键。另外，了解MFE中的预测信息，也可以帮助投资者更好地使用管理者预测的准确性，评估管理类型。
第三，我们进一步提供了关于MFE预测信息的“横断面”（cross-sectional variation）研究，其结果有助于投资者和其他利益相关者预测MFE在未来是否会实现。所谓“横断面”的研究，是指对不同类型的MFE进行分析，例如乐观的MFE vs悲观的MFE、能力强的管理者之MFE vs能力弱的管理者之MFE等。
最后，我们发现，管理者在本期盈余公告后对后续期间的预测，包含了当前MFE对未来收益的影响，因此投资者和分析师可部分依据管理者的后续预测，对未来收益作出判断。
总的来说，我们的研究发现，不准确的预测可以提供预测期以外的收益信息，当预测包含当前报告期间未实现的收益时，这些收益最终有可能在后续期间实现。基于管理层预测误差这种前瞻性特质，预测错误可能包含企业未来收益的大量有价值信息；另一方面，预测错误不能被完全解释为管理不善，而可能是有用的前瞻性工具。
▲ 企业管理层对盈利预测的误差，可提供预测期以外的收益信息，有助对企业未来收益作出更准确的评估。（法新社资料图片）
这些研究发现具有实际意义，对投资者和分析师尤甚。结合这些发现，有助我们对企业收益作出更准确的评估和预测。
*原文发表于香港经济日报
郑悦教授简介
郑悦教授，香港科技大学会计系助理教授。郑悦教授的主要研究领域为会计信息质量，市场摩擦，公司金融等。她的论文发表在国际学术期刊The Accounting Review, Review of Accounting Studies, Contemporary Accounting Research。她的论文曾获得2021 年European Financial Management Association年会WRDS最佳论文奖。郑悦教授于2017年获得马里兰大学会计学博士学位。
由香港科技大学主理出品的【教授专栏】，汇集来自不同领域教授的学术成果、前沿论断及知识科普，用最新鲜的视角解读社会动态，以最前沿的角度解释科技奥秘。期待通过香港科技大学的平台，聚合更多新锐观点，打造出一期又一期生动又深刻的【教授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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