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投资中最简单的事 (邱国鹭)——2020年03月29日

本序开宗明义:即使最成功的投资人,也要心胸坦荡,认识到自我局限,不可以名门正宗自居,须认识到获得真理是一个学无止境、永远追求的过程。

我对国鹭的景仰,除了他追求真理的真性情以外,便是其极强的自我约束力和发自内心的受托人(fiduciary) 责任感。记得看过一个研究报告,发现成功与智商等等关系都不大,但与儿时就展现的自我控制力有极大的关系。实验中几个小朋友每人分得一个糖果,并被告知如果现在不吃,等到几个小时后大人回来,可以拿到更多的糖果。结果有的忍不住,就先吃了眼前的一个,后来再也没有糖果吃。而能够忍住眼前诱惑,等到最后的,则得到了几倍的收获。跟踪研究发现,那些儿时就展现出自我约束力的小朋友后期成功的可能性大大提高。在多数人都醉心于“即时满足”(instant gratification)的世界里,懂得用“延迟满足”(delayed gratification)去做交易的人,已先胜一筹了。

高瓴资本的成立初衷就是选择一群有意思的人做一些有意思的事。

我们所坚持的“守正用奇”在书中得到了最好的印证:坚持价值投资的理念,但同时对主流观点保持质疑和求证的精神;清醒地认识到能力圈的边界,但同时不断地挑战自我,去开拓新的未知世界。所以我们提出了投资团队的好奇、独立、诚实。在热点纷呈的中国一二级资本市场,如果没有定力,不能保持智力上的独立与诚实,很难不随波逐流。同时,如果不始终保持和发掘好奇心,很难在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中保持青春与活力。

“The No.1 rule of the game is to stay in the game”。投资这个游戏的第一条规则就是得能够玩下去。再好的投资理念都要放到实践中去验证。长期投资、逆向投资最大的敌人是价值陷阱。即使再伟大的投资人,犯错误都是必然的。能否把犯错误的代价控制到一定风险范围内,是甄选出一个成熟投资人的关键。“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虽然各种投资方法都有可能产生好的投资回报,但其中隐含的风险是大不相同的。大多数情况下,国鹭书中所阐述的价值投资和逆向投资理念都是减少风险(derisk)的好方法。

最后,还是要有个好心境、好家庭、好身体。投资到最后,反映的是你个人的真实性情和价值观。健康的环境和心情是长期修行的结果。成功诚然需要运气和际遇的配合,但能否幸福地去做投资则掌握在你自己手里。

如果有机会的话,这本书希望孩子们也来读。

我投身股市已经22年,进入基金行业担任职业投资人也已经15年了,见证过1992年排队买认购证时一本万利的疯狂,经历过1999年纳斯达克鸡犬升天的科技股狂潮以及泡沫破裂后狂跌90%的大崩盘,也参与了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时对冲基金对华尔街投行的挤兑。在市场的风风雨雨中,我时常会有感而发,产生提笔写些什么的想法,却总是没能实现。

这本书起名为《投资中最简单的事》,字面上看是对于霍华德·马克斯的《投资最重要的事》的东施效颦之举,但也有背后的深义。投资本身是一件很复杂的事,宏观上涉及国家的政治、经济、历史、军事,中观上涉及行业格局演变、产业技术进步、上下游产业链变迁,微观上涉及企业的发展战略、公司治理、管理层素质、财务状况、产品创新、营销策略等方方面面。我们固然可以通过金融学、经济学、心理学、会计学、统计学、社会学、企业管理学等跨学科的综合知识体系来应对这个复杂的问题,但是,是否可以化繁为简、直接追问什么才是投资的本质?有没有一些简单可行的法则和工具能够让我们直接触及投资的本质?既然投资有太多复杂的因素难以把握,我们能不能只试着去把握那些能够把握的最简单的事,把那些不能把握的复杂因素留给运气和概率?

在从业余炒股者成长为职业投资人的过程中,我在不同的阶段钻研过各式各样的投资方法:从打探消息、跟庄炒作,到定量投资、程序化交易;从看K线图的技术分析,到看财务报表的基本面分析;从精选个股的集中投资,到行业配置的组合投资;从寻找未来收入爆发的成长投资,到专注现有资产低估的价值投资。这期间我也认识了投资风格各异的成功人士,意识到每个人的性格、经验、学识和能力决定了最适合他的投资方式,不论哪种投资方法,只要做到精、做到深、做到专,就能立于不败之地。然而,我在实践中也深深地体会到,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只有价值投资才是真正可学、可用、可掌握的,因此它成为了我职业生涯中一直坚持使用的投资方式。

不可否认,每个投资人都有自己的能力边界和局限性,但只要认识到了局限性的存在,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摆脱它的制约。我对自己的局限性是这样认识的:我更擅长总结过去的规律性的东西,而不擅长预测未来的突破和演变;我更擅长在变化中寻找不变,而不擅长在不变中寻找变化。意识到这种局限性的存在之后,我开始尽力寻找一些历史上被证明行之有效的简单法则、简单工具,然后长期坚持。

比如,我把选股的要素简化为估值、品质和时机,并且淡化了时机的重要性(不是因为不重要,而是因为难把握),于是选股的复杂问题就变成了寻找“便宜的好公司”这个相对简单的问题。然后,针对不同的行业特性,利用波特五力、杜邦分析、估值分析等简单工具,弄清这个行业里决定竞争胜负的关键因素是什么、什么样的公司算“好公司”、什么样的价格是“便宜”。举例来说,对于餐饮业而言,回头客多、翻台率高、坪效高的就是“好公司”;对于连锁零售业而言,同店增长高、开店速度快、应收账款低的就是“好公司”;对于制造业而言,规模大、成本低、存货少的就是“好公司

另外,我还努力奉行一些简单的原则,例如:

第一,便宜才是硬道理。即使是普通公司,只要足够便宜,也会有丰厚的回报。A股市场鱼龙混杂,发现“价格合理的伟大公司”的难度远远超过寻找“价格被低估的普通公司”。

第二,定价权是核心竞争力。有核心竞争力的公司有两个标准:一是做的是自己可以不断复制的事情,比如麦当劳和星巴克可以不断地跨区域开新店,在全世界成功复制;二是做的是别人不可能复制的事情,具备独占资源、品牌美誉度、专利、技术、寡头垄断地位、牌照准入限制等特征,最终体现为企业的定价权。

第三,胜而后求战,不要战而后求胜。百舸争流的行业,增长再快也很难找投资标的,不妨等待行业“内战”结束、赢家产生后再做投资。许多人担心在胜负已分的行业中买赢家会太迟,其实腾讯、百度、格力、茅台等企业在十年前就已经是各自行业里的赢家了,但是十年来它们的涨幅依然惊人。

第四,人弃我取,逆向投资。不论是巴菲特、索罗斯,还是邓普顿、卡尔·伊坎,投资领域的集大成者大多数都具有超强的逆向思维能力。A股的情绪波动容易走极端,任何概念和主题,无论真假,只要够新够炫,都能在短期内炒翻天,但是爆炒之后常是暴跌,因此对于如我这般手脚不快的人来说,“人多的地方不去”更是至理名言。

以上这些都是很简单的法则和工具,所以不可能“总是对”、也不一定“马上对”,但是这些法则和工具都是经过许多成功投资人长期验证的、触及投资本质的、规律性的东西。这些规律性的东西虽然看起来是投资中最简单的事,却也是投资中最本质的东西,并不会因为时空的不同而产生大的差异——虽然每隔几年就会有一段时间,市场的狂热让人觉得“这次不同了”。15年来,我亲身经历过两次市场对价值投资的广泛质疑,一次是1999年纳斯达克泡沫的顶峰,另一次是2013年A股的创业板热潮。虽然两次质疑相隔了14年,但是其中的相似之处如此之多,以至于人们不得不感叹人性的亘古不变。虽然科学技术的进步日新月异,但是人性中不变的贪婪和恐惧,总能让那些认为“这次不同了”的观点,随着时间的推移被证明只不过是对历史的健忘。

我想把这本书献给我的父亲邱华炳。父亲是位大学教师,一生潜心学术、著作等身,学生遍布金融、财税、经济的各个领域。因为父亲,我在成长之初就近距离地接触到许多之后的业界精英并向他们学习。不论是在专业还是生活上,父亲都是我不折不扣的启蒙老师,他总是教育我做事先做人,要常怀感恩之心,要多读书,不在于积累知识而在于培养能力。父亲去世已经十多年了,但是每次遇到他以前的学生,许多人依然清晰地记得父亲说过的话和言谈举止的细节,他们流露出来的真挚情感和深切怀念,总令我感动不已。本书的稿酬将全部捐给父亲生前从事的教育事业和关心的家乡公益事业。

每三四年就得重挖一次的护城河其实不能算是护城河,而没有护城河就不断会有前浪死在沙滩上。在一个先发优势不断被颠覆、没有永远的赢家的行业里,只有勇于自我否定、因时而变才能生存。

多数人喜欢成长,但我喜欢门槛。成长是未来的,难预测;门槛是既成的,易把握。高门槛行业,新进入者难存活,因此行业供给受限,竞争有序,有利于企业盈利增长。低门槛行业,行业供给增长快,无序竞争,谁也赚不到钱。(门槛,即行业护城河)

如果用自己的钱做实业投资,首先要考虑的问题就是:这是不是一门好生意。不过,二级市场有时就是偏爱“烂生意”。比如2013年市场上非常火爆的手机游戏行业,就是一门烂生意。

根据艾瑞咨询的不完全统计,2012年仅在苹果的IOS平台上,就有3 883家公司推出的10 400款手机游戏,如果再加上安卓平台就更是不计其数了。但在这么多的游戏当中,月流水过千万的却屈指可数。

即使你行大运做出了一款火爆的游戏,产品的生命周期一般也只有3~6个月,之后你就得推出新产品。而事实上,在数千家游戏开发商中,能够连续推出两款火爆游戏的实在是凤毛麟角。目前绝大多数的手机游戏是单机游戏,单机游戏的特点就是产品生命短,这一点和网页游戏很像。事实表明,页游行业的内容开发方很难做大,只是市场选择对此视而不见罢了。

手游不像端游那样有较好的用户黏度,一款重度端游可以火个五年十年,靠的是在游戏中建立起的一种深度互动的、牢固的社会关系。但是,社交游戏也不能保证自身的持续性,就像Facebook上曾经一统江湖的Zynga,过去这一年多股价暴跌80%。几年前,火得不能再火的偷瓜偷菜游戏也是熟人之间的社交游戏,但是火过一阵子也就销声匿迹了,这样的商业模式你怎么能给出高估值呢?他今年赚的钱再多,你怎么能够知道三五年后这家公司是否还能像现在一样红火呢?而且,手机游戏内容开发商的议价权其实是很有限的,主要的钱都被平台商赚走了。

大家都想成为平台,但是,要成为一个平台又谈何容易?苹果系统只有一个平台,安卓平台最后成功的可能也只有两三个,再加上腾讯的微信平台,铁定又要分流走很多游戏玩家。在这样的形势下,手机游戏开发商其实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让平台把百分之七八十的收入分走。

人们只看到7亿手机用户这个巨大的市场,却忽视了这其实是个竞争无比激烈、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行业。人们只看到成功的“一将”,选择性地忽视了“枯了的万骨”。任何公司只要跟手游沾点边就能够被爆炒,甚至连旅游公司推出个手机自助游软件也能够受到市场的追捧。市场的非理性可见一斑。

用自己的钱做实业投资要考虑的第二个问题,就是这门生意的现金流状况如何,毕竟做生意的最终目的是赚取现金流。

2013年受市场热捧的电影行业其实是个现金流状况很差的行业。中国每年会拍七百多部电影,只有两百多部能够上映,其中票房能够超过五亿的屈指可数。即使赚了五亿的票房“大获成功”的电影,扣除分给院线的一半,再扣除发行费宣传费,制片方能够拿到手的大概只有2亿多一点。再扣除给编剧、导演、制片和演员的薪酬以及拍摄中的各种成本,最后剩下的净利润可能只有几千万。

烦的是,从现金流的角度看,拍电影得先写剧本,然后请导演、搭班子、雇演员,支出一大笔费用,一年半载之后影片开始发行、宣传,又是一大笔费用,而且电影公映之后要等好几个月才能从票房中分到钱。所以很多电影公司不管利润怎样,现金流都是大幅为负,抗风险能力特别弱,一有风吹草动就容易元气大伤。

不论是美国的百年老店米高梅,还是后起之秀梦工厂,只要有一片大制作成了票房毒药,就逃脱不了破产和被收购的命运。美国的电影业发展了上百年,居然没有一家独立的电影公司,全都只是大型的综合传媒集团的一部分,这也体现了电影作为一个独立的商业模式的内在缺陷。

另外,电影的定价权掌握在导演和演员手里,观众买票到电影院是去看范冰冰、徐峥和冯小刚的,不是去看电影公司的,所以名导演和名演员的薪酬总能涨到让电影制片方不怎么赚钱的水平。就好比欧洲的足坛,虽然球星拥有天价收入,俱乐部却在亏损,原因很简单:定价权在球星手里。迪士尼能够历经百年屹立不倒,很重要的原因是米老鼠和唐老鸭不会要求涨片酬。

用自己的钱做实业投资的人,除了些另有所图的暴发户以外,很少有人会真金白银地砸重金投资电影,因为这是个现金流很差、不确定性很高的行业。A股的电影公司动辄两三百亿市值,但是与他们相同体量的在美股上市的中国电影公司的市值却只有15亿人民币,两者相差十几倍。

烦的是,从现金流的角度看,拍电影得先写剧本,然后请导演、搭班子、雇演员,支出一大笔费用,一年半载之后影片开始发行、宣传,又是一大笔费用,而且电影公映之后要等好几个月才能从票房中分到钱。所以很多电影公司不管利润怎样,现金流都是大幅为负,抗风险能力特别弱,一有风吹草动就容易元气大伤。

不论是美国的百年老店米高梅,还是后起之秀梦工厂,只要有一片大制作成了票房毒药,就逃脱不了破产和被收购的命运。美国的电影业发展了上百年,居然没有一家独立的电影公司,全都只是大型的综合传媒集团的一部分,这也体现了电影作为一个独立的商业模式的内在缺陷。

另外,电影的定价权掌握在导演和演员手里,观众买票到电影院是去看范冰冰、徐峥和冯小刚的,不是去看电影公司的,所以名导演和名演员的薪酬总能涨到让电影制片方不怎么赚钱的水平。就好比欧洲的足坛,虽然球星拥有天价收入,俱乐部却在亏损,原因很简单:定价权在球星手里。迪士尼能够历经百年屹立不倒,很重要的原因是米老鼠和唐老鸭不会要求涨片酬。

用自己的钱做实业投资的人,除了些另有所图的暴发户以外,很少有人会真金白银地砸重金投资电影,因为这是个现金流很差、不确定性很高的行业。A股的电影公司动辄两三百亿市值,但是与他们相同体量的在美股上市的中国电影公司的市值却只有15亿人民币,两者相差十几倍。

我们再来比较一下房地产公司的商业模式,北上广深随便卖栋别墅都是几千万利润,顶得上一部好电影了。拍电影不一定每部都能火,而别墅几乎每栋都卖得掉。再从现金流的角度看,地产公司只要出钱拍了地,挖个坑、做个沙盘就可以预售了,客户会排着队把钱交上,他用你的钱盖你的房子,自己对现金流的要求其实并不高(盲目高价拿地的除外)。

好公司的两个标准 一是它做的事情别人做不了;二是它做的事情自己可以重复做。前者是门槛,决定利润率的高低和趋势;后者是成长的可复制性,决定销售增速。如果二者不可兼得,宁要有门槛的低增长(可持续),也不要没门槛的高增长(不可持续)。门槛是现有的,好把握;成长是将来的,难预测。

自己的钱做实业投资要考虑的第三个问题就是行业的竞争格局以及公司是否具有比较优势。简单说来,就是你作为一个后来者,想颠覆既有的龙头老大的地位,就得看自己能够为客户提供哪些不可比拟的价值,以及相对于竞争对手的比较竞争优势在哪里。

互联网金融也是2013年的市场热点。许多人认为,再过五年十年,传统银行作为一个行业即将消失,所有的一切都会被网络银行替代。其实网络银行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物。14年前我研究生毕业后买的第一辆新车,就是用从美国的网络银行中得到的贷款购买的。当时,我只是在网络上填一张表格,第二天早上,快递就把一张支票送到我手里了。然后我把那张支票拿去4S店买下了一辆新车,用户体验可谓极佳。

2003年时人们都认为,十年后所有的传统银行都将被网络银行替代,我对此也深信不疑。然而十年过去了,美国的银行业仍然是富国、JP摩根的天下,而我钟爱的那家网络银行也在2007年破产了——甚至都没熬到金融危机的到来。

2013年时,许多研究员向我推荐互联网金融的股票,都说互联网会取代传统银行,我当时问了他们一个问题:为什么网络银行在美国、韩国、日本、欧洲这些互联网经济比我们更为发达的国家和地区尝试了十几年都没有取得成功?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互联网的本质是“人生人”,优势在于能以极低成本服务无数客户,规模效应体现在“人多”,二八现象不明显,是典型的散户经济,得散户者得天下。银行业的本质是“钱生钱”,规模效应体现在“钱多”,80%的业务来自20%的客户,二八现象显著,得大户者得天下,而且那20%的大客户是需要线下的高端服务的,这就是网络银行至今在欧美日韩都没有很成功的案例的重要原因。看一下日本最成功的网络银行乐天银行:成立12年,拥有420万客户,才600亿人民币的存款,人均存款1.5万元。再比较一下国内某股份制银行的私人银行部门:拥有2万客户,4 000亿存款,人均2 000万存款。两者高下立现。

中国电子商务增长速度比美国快得多,于是许多人就认为中国互联网对银行业的颠覆也会比美国快得多。其实,这种观点忽略了中美两国的产业格局的巨大差异。

美国的线下零售业在互联网出现时就已经很强大了,涌现了沃尔玛、家得宝、塔吉特、百思买等一批世界级的零售巨头,因此美国互联网很难彻底颠覆线下零售,目前美国的前10大电子商务网站大多是由传统零售企业经营的。中国的线下零售业由于地方保护主义的影响,并未形成沃尔玛、家得宝那样的全国性大企业,而且线下零售的物流成本、租金成本居高不下,从出厂价到零售价链条过长、运营效率低下、加价倍率过高,所以天猫、京东、唯品会等电商企业才能一路以摧枯拉朽之势攻城略地,可以说,中国线下零售的分散和低效是中国线上电商迅速崛起的重要原因。

相反,中国的线下银行业比美国的线下银行业要集中得多,五大国有银行和上市股份制银行的市场份额、资本实力、品牌认知、网点优势都远胜于美国同行,因此,互联网银行想要颠覆中国银行业,难度远大于颠覆零售行业,原因很简单:线下对手要强大得多。举个简单的例子,银行是有资本充足率要求的,上市股份制银行的净资本动辄两三千亿,这是过去十几年的行业利润留存和资本市场多次融资后形成的积累,单这一项就不是新设立的互联网银行一朝一夕能够赶上和颠覆的。

相比之下,中国的基金行业比美国的基金行业要弱得多,美国最大的资产管理公司一家就管理了3万多亿美元的资产,而中国的整个基金行业加起来才管理了3万多亿元人民币,差距巨大。同时,基金行业没有像银行业那么高的资本金门槛,国内的大型基金公司管理着数千亿的资产,但是注册资本金大多才一两亿,净资产也才二三十亿。因此,中国的互联网金融首先从基金业取得突破也就顺理成章了。

那些认为互联网应该能够轻易地击败传统银行的观点,严重地低估了中国银行业的竞争力。事实上,银行在IT和科技上的投入丝毫不比互联网公司少,互联网金融崛起的结果更可能是科技进步帮助传统银行业更好地服务于既有客户,而不是颠覆性地改变行业现有格局。

大家都喜欢新东西,但是有没有人想过,为什么几年前声势浩大的风电、光伏、LED、电子书、锂电池等新兴行业千般扶持却总是烂泥扶不上墙?为什么银行地产百般打压却总是赚得盆满钵满?这是由内在的经济规律、行业格局、供需关系和商业模式决定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做投资要研究的就是这些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规律,而不是整天去猜测市场的情绪变化。有时猜测别人的情绪变化能给我们带来收益,但那是不能够持久的。而经济规律、行业特质、商业模式是客观存在的,你只要研究透了,它在三五年内是不会有大的变化的,能为理解这些规律的投资人提供持续的竞争优势。

泥里的宝石与庙堂的砖头 市场经常对动态的、暂时的信息(政策打压、订单超预期、10送10)过度反应,却对静态的、本质的信息(公司的核心竞争优势、行业竞争格局)反应严重不足。其实,宝石被人扔进泥里再踩上几只脚也仍是宝石,砖头被请进庙堂受人膜拜也仍是砖头。当其他行业的龙头公司想“移民”到某行业时,往往该行业股价已近阶段性顶部。

很多人认为小股票的成长性普遍好于大股票。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那么大多数行业的集中度就会越来越低。但是只要关注一下工程机械、汽车、家电、啤酒、原料药、互联网等众多行业,你就会发现这些行业的集中度在过去几年都是持续提高的,这说明还是有许多行业里的大企业增长快于小企业。在这些行业里,低估值、高成长的行业龙头的投资价值就远高于行业内的小股票。

以高估值买新兴行业而落入成长陷阱的是沉迷于“未得到”,以低估值买夕阳行业而落入价值陷阱的是沉迷于“已失去”。投资中风险收益比最高的还是那些容易被低估的“正拥有”。

投资做了十几年,我深深体会到人弃我取、逆向投资是超额收益的重要来源。印象特别深刻的一次是2012年7月2日,广州宣布汽车限购的当天汽车股纷纷跳水甚至跌停。现在看来,之后半年的市场是下跌的,而汽车股却平均逆市上涨了30%。再看看近年来表现相对较好的板块,2010年的工程机械、2011年的银行、2012年的地产,都印证了“人弃我取、逆向投资”的有效性。

逆向投资是最简单也最不容易学习的投资方式,因为它不是一种技能,而是一种品格——品格是无法学习的,只能通过实践慢慢磨炼出来。投资领域的集大成者大多数都具有超强的逆向思维能力,尽管他们对此的表述各不相同。乔治·索罗斯说:“凡事总有盛极而衰的时候,大好之后便是大坏。”约翰·邓普顿说:“要做拍卖会上唯一的出价者。”查理·芒格说:“倒过来想,一定要倒过来想。”卡尔·伊坎说:“买别人不买的东西,在没人买的时候买。”巴菲特说:“别人恐惧时我贪婪,别人贪婪时我恐惧。”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做逆向投资,也不是所有急跌的股票都值得买入,毕竟,“不接下跌的飞刀”这句话是无数人得到了血的教训之后总结出来的。一只下跌的股票是否值得逆向投资的关键在于以下三点:

首先,看估值是否够低、是否已经过度反映了可能的坏消息。估值高的股票本身估值下调的空间大,加上这类股票的未来增长预期同样存在巨大下调空间,因此这种“戴维斯双杀”导致的下跌一般持续时间长而且幅度大,刚开始暴跌时不宜逆向投资。2011—2012年,A股计算机行业的许多“大众情人”在估值和预期利润双双腰斩的背景下持续下跌了70%就是例证。2012年年底,这些股票从成长股跌成了价值股,反而可以开始研究了。

其次,看遭遇的问题是否是短期问题、是否是可解决的问题。例如,零售股面临的网购冲击、新建城市综合体导致旧有商圈优势丧失、租金劳动力成本上涨压缩利润空间等问题就不是短期能够解决的,因此其股价持续两年的大幅调整也是顺理成章的。不过,现在大家都把零售当作夕阳行业,反而有阶段性反弹的可能——尽管大的趋势仍然是长期向下的。

最后,看股价暴跌本身是否会导致公司的基本面进一步恶化,即是否有索罗斯所说的反身性。贝尔斯登和雷曼的股价下跌直接引发了债券评级的下降以及交易对手追加保证金的要求,这种负反馈带来的连锁反应就不适合逆向投资。中国的银行业因为有政府的隐性担保(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坚决守住不发生系统性和区域性金融风险的底线”),不存在这种反身性,因此可以逆向投资。

有些股票,你有持仓,但是下跌时你心里一点也不慌,甚至希望它多跌一点好让你加仓,这说明你对该股票已有足够了解,对其内在价值和未来前景有比市场更为精准的把握,因此市场价格的波动已经不会影响到你的情绪了。对这些股票而言,下跌只是提供一个更好的买点罢了——买之后的淡定,源自买之前的分析。

还有些股票,涨的时候让你豪情万丈,跌的时候让你肝肠寸断,这样的股票不碰也罢,因为还没研究透。买股票之前问问自己,下跌后敢加仓吗?如果不敢,最好一开始就别买,因为价格的波动是不可避免的。

不是每个行业都适合做逆向投资:有色煤炭之类的最好是跟着趋势走,钢铁这类夕阳行业有可能是价值陷阱,计算机、通讯、电子等技术变化快的行业同样不适合越跌越买。相较而言,食品饮料是个适合逆向投资的领域。作为消费者,我对食品安全事故深恶痛绝,但是作为投资者,我们不应该把个人感情因素带入投资决策。从历史上看,食品安全事故往往是行业投资较好的买入点,特别是那些没有直接卷入安全事故或者牵涉程度较浅的行业龙头企业,更有可能是建仓良机。

还记得十几年前,我刚入行没多久,公司的基金经理们(都是铁杆的价值投资者和逆向投资者)在疯牛病的恐慌中买入了麦当劳的股票,数年后麦当劳的股价上涨了5倍,那是我逆向投资的第一课。再看看这几年发生的瘦肉精事件、三聚氰胺事件和毒胶囊事件,它们对所涉及的行业都没有产生持久或致命的打击,对行业销量的负面影响一般只持续两三个月。与行业状况相反,那些没有直接卷入安全事故或者牵涉程度较浅的行业龙头的市场份额,反而在事故发生后出现了进一步扩大,因为人们购买时更加看重“大牌子”了,毕竟与小厂家相比,龙头企业更有资源和动力维护自己的品牌声誉。

再看看在香港上市的台湾饮料和快消品龙头统一食品,2011年因直接卷入塑化剂事件导致股价从6元跌至3.6元,事件过去后,统一食品2012年股价最高涨到10.4元,翻了3倍。2012年的白酒股因为塑化剂事件大幅跳水,在面对其他类似食品安全事件的逆向投资机会时,投资者可以思考这样几个问题:

• 有无替代品,若有替代品(例如三株口服液之类的营养品就有众多替代品),则谨慎,若无替代品,则积极; • 是个股问题还是行业问题,如果主要是个股问题,则避开涉事个股,重点研究其竞争对手,即使是行业问题(例如毒奶粉),也可关注受影响相对较小的个股; • 是主动添加违规成分还是“被动中枪”,前者宜谨慎,后者可积极; • 该问题是否容易解决,若容易解决,则积极,若难以解决(例如三聚氰胺问题),影响可能持续的时间长且有再次爆发的可能性,则谨慎; • 涉事企业是否有扎实的根基,悠久的历史传承和广泛的品牌美誉度在危机时刻往往有决定性的作用,秦池、孔府的倒台就是由于根基不稳而盘子却铺得太大; • 是否有突出的受害者个例,这决定了事件对消费者的影响是否持久。

事后看来,2013年白酒行业极其低迷,但是主要原因是八项规定等反腐措施,相比之下塑化剂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日本发生核泄漏事故后,巴菲特称自己对日本的看法与一周之前没有变化。这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境界自然不是吾等凡夫俗子可以达到的,但我们应该明白,对于灾难的发生,每个人都很难过,但是投资决策不应该加入感情的因素。在许多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的突发事件发生后的一两个月,股市往往会有过度反应,此时购买就容易获得超额收益,在“9·11”事件后买入航空股的人最后都获利颇丰,“7·23”甬温线特别重大铁路交通事故后的一两个月购买铁路建设和铁路设备的股票的投资者,也大幅跑赢市场一年多。

最一致的时候就是最危险的时候 逆向投资还要注意冷静面对那些热门板块,就像两三年前被吹得天花乱坠的新兴行业,现在回头一看,风电、光伏、电动车、电子书、LED等几个行业许下的“承诺”一个也没有兑现——至少都不是由当初那些公司实现的。其实,大多数的高估值板块都是“吹”起来的,未来从来不会有他们吹嘘的那么美好。A股的情绪波动容易走极端,因此“人多的地方不去”是至理名言。

其实,独立思考、逆向而动效果往往更好。基金公司作为一个整体的行业配置,在一般情况下是对的(毕竟专业人士相较于其他市场参与者还是有一定优势的),但是在极端的情况下,基金公司也很可能是错的。2014年年初,在基金公司的行业配置中,对TMT(Technology,Media,Telecom,科技、媒体和通信产业)和医药的超配程度以及对金融地产的低配程度都达到了十年之最。上一次基金整体配置如此失衡是在2010年年底。

逆向投资并非一味与市场作对,因为市场在大多数时候是对的。但有的时候市场也可以错得很离谱,此时就不必在意市场的主流观点了。在大多数时候,真理在大多数人手里;在少数时候,真理在少数人手里。如何区别这两种情况呢?一般说来,趋势的初期和末期,就是真理在少数人手里的时候。

当然,任何投资方法都有缺陷,逆向投资的短板就是经常会买早了或者卖早了。买早了还得熬得住,这是逆向投资者的必备素质。投资者必须明白一个道理,市场中没有人能够卖在最高点、买在最低点。在2007年的牛市中,即使指数后来涨到了6 100点,能够在4 000点以上出货也是幸运的;在2008年的熊市中,即使指数后来又跌到了1 664点,能够在2 000点建仓也是幸运的。顶部和底部只是一个区域,该逆向时就不要犹豫,不要在乎短期最后一跌的得失,只要能笑到最后,短期难熬点又何妨?只有熬得住的投资者才适合做逆向投资。在A股这样急功近利的市场中,能熬、愿熬的人少了,因此逆向投资在未来仍将是超额收益的重要来源。

有销售半径的行业(如啤酒和水泥),重要的不是全国市场占有率,而是区域市场集中度。在军阀混战阶段,企业为抢地盘打价格战,两败俱伤;到了军阀割据阶段,彼此势力范围划清,各自在优势地区掌握定价权,共同繁荣。从军阀混战的无序竞争过渡到军阀割据的有序竞争,是值得关注的行业拐点。

#政策# 短线资金喜欢炒政策支持的行业,但从长线资本的角度看,国家限制的行业淘汰了落后产能,限制了新进入者。行业集中度提高,剩下的龙头企业的日子反而好过。

市场有这样一个特点:每次上涨以后,好像乐观的观点和乐观的人就多了一些,每次下跌以后,悲观的观点和悲观的人就多了一些。而且市场上涨以后乐观的观点显得特别有深度,特别有魄力,特别有远见;下跌以后悲观的观点则显得特别睿智,特别深刻,特别有说服力。

由此可见,流动性一旦收得紧了,很多东西的价格就会撑不住,其中的道理很简单:所有的价格其实本质上都是一种货币现象,就是说你的资金跟你所有东西的价格之和其实是一致的。这就是为什么在纸币发明以前,我们把黄金和白银当作货币的时候,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出现一次通货紧缩——黄金和白银的数量的增长跟不上经济的发展速度。前17个世纪经济之所以基本上没有什么发展,是因为每发展几年政府就发现钱不够了。所有的价格本质上都是货币现象,比如钱多了,水涨船高,所有东西的价格都往上涨,一旦钱少了,所有东西的价格都会往下跌。

我一直跟很多人讲长期投资如何如何,但得到的反馈是“长期来说我们都死了”。投资行业中很多人说,A股已经10年不涨,日本更是20年跌了80%,这种长期没赚到钱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在你买的时候股票估值已经很高了,2001年A股的市盈率是50倍,1990年日本的市盈率是70倍,如果你当时以10倍的市盈率购买,也就是以当时日经指数40 000点的1/7买入,那么成本在日经指数6 000点。日本股市经历了垮掉的20年和这么多的负面消息,现在日经指数还有8 000多点,说明只要买的时候足够便宜,就不用担心卖的时候卖不出去。

公司有四种:好的、平庸的、烂的、看不懂的;股票也有四种:被低估的、合理的、被高估的、估不准的。人的知识、时间、精力都是有限的,因此看不懂的公司占了一大半。在看得懂的公司中,估不准的又占了一大半。看得懂又估得准的,被高估的占了一大半。看得懂、估得准又没被高估的,烂公司占了一大半。剩下的股票中,合理价位的平庸公司又占了一大半。所以,一般情况下能找到被低估的平庸公司或合理价位的好公司已属不易,能买到被低估的好公司更是难上加难。可惜的是,当市场涌现大批被低估的好公司时,大家一般都在忙着斩仓。

A股市场曾有很长一段时间在“击鼓传花”,反正只要鼓声没有停,你就只管这个涨停买进来下个抛出去,不用关心这只股票是不是好股票,这个公司是不是好公司,有没有好的产品、有没有好的市场定位、有没有好的品牌、有没有好的渠道、有没有好的管理层、有没有低的生产成本——这些都不重要。确实,在2003年以前这些都不重要,仔细看从2002年开始涨得好的股票,其实大都是有基本面支持的。过去七八年市盈率估值基本上没怎么动,有的甚至还在往下走,而股价涨了5倍、10倍的股票很多都是利润翻了10倍、15倍。

选股票,一定是先选行业。就像买房子,一定是先看社区,社区不行,房子再漂亮也不行。买股票也是,股票本身再好,只要这个行业不好,一样很难涨起来。买房子先选社区,买股票先选行业,那么什么样的行业是好行业呢?很简单,有门槛、有积累、有定价权的那种行业。

所谓门槛就是不是谁想进来就可以进来的。我们都知道中国有14亿人,如果某一个行业短期增长很快,利润率很高,就会有一千个人来山寨你的产品,另外一千个人想比你做得规模更大,然后把成本做得比你低。所以你必须处于一个有门槛的行业:需要执照;或者有一定的品牌优势,别人也可以做,但你品牌比别人好;或者你的技术有某种专利;或者你掌握某种矿产或资源,别人没办法无中生有。

定价权的来源,基本上要么是垄断,要么是品牌,要么是技术专利,要么是资源矿产,或者相对稀缺的某种特定的资产。

有的行业短期的增长好像很快,但是这种短期增长不是靠自己的本事,有的是靠“傍大款”,比如给iPhone、iPad做一点小小的零部件。就像2012年有一些电子股,因为给iPhone和iPad做零部件涨了好几倍,然后又暴跌。这种“傍大款”是一种寄生式的增长,不是靠自己的核心竞争力。人家买的是iPhone,不是你做的这个小零部件,就像人家买的是LV的包包,而你做的是LV的拉链一样,这两者的用户忠诚度、可替代性和核心竞争力都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这和一个年轻人在选择行业的时候,一定是找那种有积累的行业一个道理。比如投资就是有积累的行业,一个做过十年的投资人和只做过一年的就是不一样,因为他见过大风大浪,刚从学校出来的小伙子不管多聪明就是没有经验,所以说一定要在有积累的行业。

投资还要想好你要做什么样的投资人。你可以快进快出,因为A股的特点就是波动大,波动大的好处在于一部分眼明手快的人确实能够赚取超额收益,但前提是你一定得找到比你更大的傻瓜。就像做交易,你赚一块钱要有人亏一块钱,是个零和博弈。另一种投资方式是个正和博弈,咱们一起找一个企业,只要这个企业每年成长30%,买进去估值已经在底部了,那么企业利润这个蛋糕每年都会增加。这两种方式都可以,一定要找到适合你个性的。投资的方法千奇百怪,不存在对和错,适合你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通胀环境下买什么股票好?常见的答案是资产资源类股票,因为投资者可以直接受益于价格上涨。更好的答案也许是那些有定价权的公司:通胀时他们可以提价,把成本压力转嫁给下游;通胀回落时,他们不必降价就享受更高的利润率。这些公司包括食品饮料等品牌消费品和工程机械、核心汽配、白色家电等寡头垄断的高端制造业。

和巴菲特所说的找那种“傻子都能管”的公司类似,我一般都是看这个公司如果我去当CEO是不是可以管好,如果我也能管好,那就是“傻子都能管”的公司,如果傻子能管好我就买,这些因素决定了谁管都可以。许多大公司每年利润几百亿、几千亿,但不见得是靠管理层的本事,谁都能做管理层的公司就是好公司。

特别是大类的资产类别,周期经常是十年、二十年。如果一样东西十年内涨得好,今后十年也可能不涨了。过去十年是涨还是跌跟今后会涨还是会跌,其实并不一定相关,关键是这个东西是不是物有所值。比如说你作为一个企业主,想收购一家企业,如果一年能够赚一千万,这个企业几千万卖给你,你会愿意吗?如果是上市公司,一年100亿的利润,700亿市值卖给你,这个公司占行业50%市场份额,基本上没有人能够与其竞争,为什么不买呢?

中国只有一两个行业可以算是夕阳行业,大多数都是有增长的。在这样的情况下,7倍、8倍、10倍市盈率有什么好怕的?实际上,市场在5 000点、6 000点的时候大家都不害怕,现在2 000点怕的人反而很多。其实,当大家都意识到这只股票有风险的时候,这个风险就不大了。就像欧债危机,欧洲人都不急,我们急什么呢?很多危机都是在来不及提防的情况下突然爆发的,而大家担忧了很久的风险,反而不一定爆发。

我一直觉得一定要一分为二地看待投资的风险:一种风险是本金永久性丧失的风险,一百万投进去,之后损失了十万、二十万,再也不回来;还有一种是价格波动的风险,可能短期会跌但也会涨回来,波动的风险是投资者必须承担的。本金丧失的风险属于高风险低回报,因为本金丧失的风险越大,最后亏钱的概率就越大;而波动的风险属于高风险高回报。整个2007年,除了年中的调整外一路在涨,五六千点的时候,股市价格波动风险不大,但是本金丧失的风险很大,那个时候是60倍的市盈率,从60倍跌到30倍可能就永远不会回去了。

我们知道价格等于市盈率乘以利润,价格变化无非是两种,一种是市盈率的变化,一种是利润的变化。所以永久性亏钱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市盈率的压缩。就像日本原来70倍市盈率跌到15倍的市盈率,这是永久性的压缩,美国、欧洲、香港市盈率的整体值都在8~22倍之间,中位数是15倍,你如果在市盈率高的时候买,这钱有可能亏掉,回不来的。另一个是利润在历史高点的时候,夕阳行业就有本金永久性丧失的风险。大多数公司的盈利是波动向上的,也就是我们所说企业大多数是长远看越来越赚钱的。

我认为现在市场价格波动的风险比较大,但是本金永久性丧失的风险不大。因为市盈率在10倍,我觉得是中国的低点。香港和美国是在8~22倍之间波动,我觉得中国应该是在10~25倍之间波动,中位是17倍,中位数我们应该能够比其他国家市场稍微好一点,因为我们的增长确实比其他国家快了好几倍,我认为我们在17倍以下问题不大。在10倍买是不是最低点呢,不一定,也可能跌到8倍。如果不能承担风险的话,1 000点时你也不能买,就这么简单。

我认为现在市场价格波动的风险比较大,但是本金永久性丧失的风险不大。因为市盈率在10倍,我觉得是中国的低点。香港和美国是在8~22倍之间波动,我觉得中国应该是在10~25倍之间波动,中位是17倍,中位数我们应该能够比其他国家市场稍微好一点,因为我们的增长确实比其他国家快了好几倍,我认为我们在17倍以下问题不大。在10倍买是不是最低点呢,不一定,也可能跌到8倍。如果不能承担风险的话,1 000点时你也不能买,就这么简单。

第三个层次的悲观是一种长期悲观,是对中国经济增长模式的悲观。这种悲观已经上升到了哲学层面,认为中国以投资和出口拉动经济增长是不可持续的,在这个刘易斯拐点出现以后,我们的竞争优势就丢失了,现在人工在涨,土地价格在涨,环保成本在涨,人民币汇率也在涨,中国经济从此就下一个大台阶。

这种长期的担心每次到周期底部都会出现,就像香港长期以来估值在8~22倍之间波动。有人说香港人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不在8倍的时候买进来,22倍时候抛出去?其实香港有很多优秀的专业投资人,只是因为每次跌到8倍、9倍的时候就会有长期悲观观点出来,说金融海啸,说“这次不同了”;到22倍的时候,又有长期乐观观点出来,说这个是“黄金十年”,是“港股直通车”,大陆所有有钱人都来买港股啊。

做投资真正想赚到比别人更多的收益,就要保持一个判断的独立性。别人悲观的时候也不一定就乐观,但是要想想别人的悲观有没有理由,别人的悲观是不是已经反映在股价中,现在的悲观情绪大部分已经反映在股价中了。短期看,价格波动的风险永远也没有办法避免,我们也不能够肯定说10倍的市盈率不会跌到8倍。对于个人的资金,我认为现在买房子不是什么好时机,买艺术品或者是其他的东西不如买股票。但是也不要把全部资金都放在股票上,有一定比例就可以了。投资期限越长,能够承担风险能够放的比例就越大。

其实股市在大家越没有信心、越悲观的时候,越有可能是柳暗花明,峰回路转的时候。

击鼓传花 为什么人们愿买长期收益并不高的垃圾股?这是几种人性的弱点交叉作用的结果。过度自信:自信能在风向改变、垃圾落地之前挣到快钱,自信不会是最后一棒;标题效应: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曾听说过某垃圾股如何在短时间内翻几番;过度外推:已经三个涨停了,再来一个板好像也顺理成章。

基金难卖时,乐观者说这是市场见底的信号,因为基金发行常是反向指标,6 000点时一天发数百亿,1 600点时无人问津。悲观者说这是市场疲弱的信号,因为市场缺乏新增资金入市,而股票供给不断增加,明显供大于求。同一件事,看多者和看空者往往作截然不同的解释——你看到的是你想看到的

牛市里,上市公司再融资是利好,因为许多人认为企业会有释放业绩的动力。熊市里,再融资是利空,因为大家都担心股票供给的增加和增发对利润的摊薄。牛市里所有消息都是好消息;熊市里所有消息都是坏消息。同一消息,在不同的市场环境下常有不同的解读——你听到的是你想听到的。

两个卖鞋的人到了光脚岛。悲观者说,这里人不穿鞋,卖鞋根本没市场。乐观者说,这里人没鞋穿,卖鞋市场巨大。短期看来,悲观者是对的,因为短期内要改变岛民的穿鞋习惯是很难的。长期看来,乐观者是对的,因为岛民迟早会认识到穿鞋比光脚舒服。同一事情两种解读,往往是考虑的时间跨度不同。

趋势投资者喜欢追着狗(价格)跑;价值投资者喜欢跟着人(价值)走,耐心等狗跑累了回到主人身边。有时候,狗跑离主人的距离之远、时间之长会超出你能忍受的范围,让你怀疑绳索是否断了。其实,绳索只是有时比你想象的长,但从来不会断。

上证指数又回到了10年前的水平,引发众多感慨。其实,虽然狗又跑回了原位,但是人在这10年里却在不断前进。10年前,狗远远地跑在了人的前面(50倍市盈率),如今,狗远远地落在了人的后面(11倍市盈率)——这条狗有个很洋的名字,叫Mr. Market(市场先生)。

股市中的任何规律、方法只能提高你的成功率,没有百战百胜的灵丹妙药。我说吸烟有害身体健康,你说你三舅爷是个大烟枪但活了99岁。我说低估值价值股平均跑赢高估值成长股,你说你买的那个100倍市盈率的成长股已经涨了5倍了。我说的是规律,你说的是个例。咱俩都对,只是我对得更有代表性一些。

老虎基金的罗伯逊说过,他曾经只喜欢买低估值的价值股,直到招了几个天才研究员之后才开始喜欢成长股,因为这些天才研究员能够有预见性地把成长行业里的最终赢家在萌芽期发掘出来。的确,最大的牛股有不少是成长股,但个例不代表规律。能消化高估值的高成长其实并不多见,有眼光事前预知高成长的天才研究员更是凤毛麟角。

百事可乐在困境时曾想低价卖给可口可乐遭到了拒绝,腾讯曾想开价100万把QQ卖给新浪也遭到了拒绝,微软和戴尔在10年前都曾高调宣布苹果是个垂死的企业。连业内巨头都不能预知与其休戚相关的竞争对手的未来高成长,我等凡夫俗子又如何能够预测那些只调研过几次的所谓成长企业的未来?这里所举的百事可乐、腾讯、苹果的确是个例,但是这些个例是有代表性的,因为这些个例说明的“没有人能够预知未来”是个不争的规律。

。西方文化重规律,中国文化重个例。中国的股市之所以赌性特强,原因之一就是尽管投机炒作平均而言是个多数人亏钱的游戏(规律),但是少数一夜暴富的故事(个例)还是吸引着许多心存侥幸的投机客前赴后继地屡败屡战。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但模仿他们的行为不保证有他们的结果,就像你穿和乔丹一样大的鞋子并不能提高你的篮球水平。规律是可重复的,而个例是难以复制的,这就是二者的最大区别。比尔·盖茨、乔布斯、扎克伯格等许多富豪是中途辍学者,但中途辍学者的平均收入远不及大学毕业生。同理,有些超级大牛股是高估值股票,但高估值股票的平均回报率在世界各国都远不如低估值股票。前者是个例,后者是规律。个例令人景仰,但往往难以复制,顺着规律选股才能提高成功率。

传说中的“十倍股”成长股就像千里马一样可遇而不可求,还是脚踏实地找些价值股普通好马靠谱些。

成长股中有大牛股是个例,价值股平均跑赢成长股是规律。不被精彩绝伦的牛股倾倒,不被纷繁复杂的个例迷惑,不抱侥幸心理,不赌小概率事件,坚持按规律投资,这是投资纪律的一种体现,也是投资成功的必要条件。

医药行业的特点是消费者(患者)、消费决定者(医院/医生)和消费支付者(政府/医保)三者的分离。以药养医模式促成了药价虚高和“大处方”,医改推进统一招标和按病种支付就是把部分决定权从消费决定者手中转移到消费支付者手中,从而实现对药价和药量的控制。医改是由消费支付者推行的,在投入有限的条件下,扩大覆盖面的前提是降价和控量,因此各国的医改对普药都是利空。

医药是个能出长期大牛股的行业,但是切忌以板块配置的思路去投资,因为医药股之间的差异性实在太大,有时有些个股洪水滔天,而其他个股依旧歌舞升平,是个自下而上精选个股的行业。A股市场中,医药股中鱼龙混杂,机会和陷阱并存,但是在2014年年初的估值条件下,陷阱多过机会。

如果把我过去十几年的投资分析方法做一个简单的概括,最根本的就是要回答三个问题:为什么认为一家公司便宜,为什么认为一家公司好,以及为什么要现在买。这三个问题中,第一个是估值的问题,第二个是公司品质的问题,第三个是买卖时机的问题。

估值可以说是最容易把握的。一个股票便宜不便宜一目了然,看看市盈率,市净率,市销率,企业估值倍数等一系列的指标,这一部分是最接近科学的,而且是最容易学的。

一个东西只要足够便宜,赚钱的概率就会高得多。我一直喜欢引用沃尔玛的山姆·沃尔顿说的一句话:“只有买的便宜才能卖的便宜”。他用这个理念来经营零售业,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我认为买的便宜在投资领域要比零售领域更重要。

所谓正确的方法,是在10年中可以有6~7年帮助你跑赢市场;而错误的方法就是在10年中只能有3~4年能跑赢市场。如果你想每年都跑赢市场,就必须不停地在不同的方法之间切换,但是,要事前知道什么时候适用哪一种方法其实是非常难的。还不如找到一种正确的方法,长期地坚持下来,这样一来,即使短期会有业绩落后的阶段,但是长期成功的概率较大。世界上每个成功的投资家都是长期坚持一种方法的,那些不断变换投资方法的人最终大多一事无成。

世界上不存在每年都有效的投资方法。一个投资方法能长期有效,正是因为它不是每一年都有效。如果一种投资方法每年都有效,这个投资方法早就被别人套利套光了。

正如乔尔·格林布拉特(Joel Greenblatt)所说,第一,价值投资是有效的;第二,价值投资不是每年都有效;第二点是第一点的保证。正因为价值投资不是每年都有效,所以它是长期有效的。如果它每年都有效,未来就不可能继续有效。听起来像是个悖论,但事实就是这么简单。在资本市场,如果有一种稳赚的方法,就一定会被套利掉的。正因为有波动性,才保证不会被套利。

在建立研究方法之前,必须区分清楚“赌赢了”和“赌对了”是两回事。很多人以短期结果来倒推过程的正确。在股市中,短期来说,正确的过程可能给你带来糟糕的结果,错误的过程可能给你带来不错的结果。如果要让过程正确和结果正确达成一致,就必须经历一段很长的时间。一种正确的过程和方法,能够以较大概率保证你在5~10年中取得一个不错的结果,但在6个月甚至一两年的时间范围内,有时候你用一种正确的方法做,可能不一定有好的结果。

在投资分析中,简单的往往是实用的。我的投资理念很简单:在好行业中挑选好公司,然后等待好价格时买入。与之相对应的投资分析工具也同样简单。

1.波特五力分析。不要孤立地看待一只股票,而要把一个公司放到行业的上下游产业链和行业竞争格局的大背景中分析,重点搞清三个问题:公司对上下游的议价权、与竞争对手的比较优势、行业对潜在进入者的门槛。

2.杜邦分析。弄清公司过去5年究竟是靠什么模式赚钱的(高利润、高周转还是高杠杆),然后看公司战略规划、团队背景和管理执行力等是否与其商业模式一致。例如,高利润模式的看其广告投入、研发投入、产品定位、差异化营销是否合理有效,高周转模式的看其运营管理能力、渠道管控能力、成本控制能力等是否具备,高杠杆模式的看其风险控制能力、融资成本高低等。

3.估值分析。通过同业横比和历史纵比,加上市值与未来成长空间比,在显著低估时买入。

这“三板斧”分别解决的是好行业、好公司和好价格的问题,挑出来的“三好学生”就是值得长期持有的好股票了。

很多人会讲,买便宜货这种方法是捡烟屁股,是“烟蒂投资”。巴菲特也说过,宁可用合理的价格买一个伟大的公司,也不要以很低的价格买一个一般的公司。这句话我是完全认同的,但是在实践中我做不来。为什么呢?你认为中国有多少家公司可以被称为“伟大的公司”?市场整天在炒的这些50倍市盈率的公司,都说会是“下一个伟大公司”,又有几个真的能兑现的?我认为彼得·林奇说得对,他说当有人告诉你“A公司是下一个B公司”的时候,第一要把A卖掉,第二要把B也卖掉。因为第一,A永远不会成为B;第二,B已经被当作成功的代名词,说明它的优点可能已经体现在现在的股价中了

如果你确实拥有巴菲特的眼光,在某家公司被人们广泛认为伟大之前发现它的伟大,那么你的超额收益肯定是很明显的。但是伟大的公司不是这么容易被发现的,很多大家曾经认为伟大的公司,后来发现并不伟大,或者已经“伟大”过了。

2000年纳斯达克泡沫达到高峰之后,很多被认为是“划时代的”、“颠覆性的”、“最伟大的”公司都破产或者衰败了。那几百个后来破产的互联网企业就更不必提了,即使如微软和英特尔那样当时确实是伟大的公司,占有70%~80%左右的市场份额,有十多年利润稳定地增长,但是在2000年之后,这两个公司的股价表现就长期不尽如人意了。2000年大家都知道微软和英特尔是伟大的公司,但那之后它们已经没有超额收益了。

近年来,我问过许多基金经理一个问题:你认为哪个公司是最伟大的公司?大家公认伟大的那个公司,其实很可能已经不那么伟大了,你一定要在大家之前认识到这家公司的伟大,这其实是很难的。便宜不便宜我可以判断得出来,但对于伟大不伟大,我觉得真正能够判断的人不多。因为中国大多数公司的商业模式都挺一般,我们在国际分工中分到了一个相对吃力不讨好的环节,那些创新的、有定价权的、有品牌的公司,在A股中相对较少。

2010年,我们还可以在低估值的、竞争格局好的传统行业中找到一些有核心竞争力的牛股,但2013年的行情就很集中,就是TMT(科技、媒体、通信)、医药、环保、军工,这几个板块内要是没有,其他板块也很难赚到钱。

索罗斯不是个简单的趋势投资者,他最厉害的是拐点投资,他可以在事前把拐点看得非常清晰。2009年年底我曾去他们公司访问,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他们的交易员当时很强调的一个概念:最拥挤的交易。

2009年年底,美国经济已经开始复苏,当时市场的共识是,量化宽松违反了所有的经济学常识。因为美国现在之所以陷入这种困境,是因为之前印了太多的钱,货币太宽松。但美国的解决办法居然是印更多的货币,然后把利率降到更低,这不是火上浇油么?所以当时大家对美元非常空。但量子基金当时观察的结果是,三大最拥挤的交易一是看空美元看多人民币,二是看空美元看多台币,三是看空美元看多韩币。当时是2009年的第四季度,美元指数大概71,索罗斯于是做了反向交易,之后半年赚了一大笔钱。

2009年年底,美国经济已经开始复苏,当时市场的共识是,量化宽松违反了所有的经济学常识。因为美国现在之所以陷入这种困境,是因为之前印了太多的钱,货币太宽松。但美国的解决办法居然是印更多的货币,然后把利率降到更低,这不是火上浇油么?所以当时大家对美元非常空。但量子基金当时观察的结果是,三大最拥挤的交易一是看空美元看多人民币,二是看空美元看多台币,三是看空美元看多韩币。当时是2009年的第四季度,美元指数大概71,索罗斯于是做了反向交易,之后半年赚了一大笔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投资风格。在1999年市场严重分化的时候,三位投资大师,老虎基金的朱利安·罗伯逊、量子基金的索罗斯和巴菲特(应该说是当时看来之前30年美国做得最好的三个基金经理),都有不同的困境和应对方式。

上市公司主动来和你沟通时,都是有目的的,有些甚至是没安好心的,所以不要被上市公司讲的“美好未来”忽悠了,一定要看现在看得见摸得着的利润、现金流和资产。

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给公司的创始人兼首席投资官做助手,他是一个很铁杆的价值投资者,对投资分析得很细。现在很多人讲中国的很多传统行业不能买。但是只要你仔细分析,哪怕是垃圾也是有价值的,你只要以1/2的价格买,也可以翻一倍。

条条大路通罗马,不存在谁好谁坏,我只是更重视统计数据。你可以看看全世界的统计数据,10个国家中有9个国家是价值股跑赢成长股的,而且跑赢是在什么时候呢?就是在季报公布后的那两三天。比如价值股一年能够跑赢成长股7个百分点,在美国这7个百分点基本就在8个交易日内实现70%——就在每次季报公布之后的两天。这说明在季报公布出来的业绩中,成长股很容易低于预期,而价值股很容易超出预期,因为未来不会有乐观者想象的那么好,也不会有悲观者想象的那么差。成长股的成长比价值股快,但没有大家预期的那么快。

在美国做价值投资,有时不得不买一些品质一般的公司,因为价值投资总是要买低估值的东西,而美国是一个定价相对合理的国家,所以你买的那些低估值的东西,在某些人看来真的就是一堆垃圾,例如钢铁、制造业。美国的制造业是很夕阳的,因为它已经被整个掏空,搬到中国来了。但是事实证明,在美国,低估值的“垃圾”公司的长期回报率显著地高于那些外表光鲜亮丽的高估值的“成长股”。这个现象在韩国也是一样。

但看看过去10年,有多少股票可以实现每年30%的复合利润增长?你可以自己算一下,真的不多。根据美国的统计,真正可以算作成长股的,大概20只中有1只。很多人说美国小股票也跑赢大股票,但其实是低估值的小股票跑赢了大股票,高估值的小股票是最差的资产类别,因为它们的业绩总是不断地低于预期,10家小股票中可能只有1家能够成功。在世界各国,小股票的估值一般低于或接近大股票的估值,只有在A股中,小股票的估值是大股票的好几倍。2013年创业板的估值是主板的6倍,这不是一个正常现象,时间会证明这是不可持续的。

我很喜欢读成功投资人的传记,也很喜欢和中国杰出的投资者交流学习,思考这些人为什么成功。巴菲特来中国做投资大获成功:中石油赚了8倍,比亚迪现在的价格比当初的成本高出好几倍。安东尼·波顿(Anthony Bolton)在欧洲做了30年,平均年度回报率是20.3%,这个长期业绩和巴菲特差不多。

安东尼·波顿是我最尊敬的投资人之一,但为什么他到中国来投资的业绩不理想?关键在于安东尼·波顿喜欢做小股票,巴菲特喜欢做行业龙头,而中国小股票骗子的比例远高于欧洲,波顿最后才发现管理层和他的沟通不诚信。因为安东尼·波顿采用和彼得·林奇一样的“翻石头”的方法——不断地调研。安东尼·波顿一年大约调研700家公司,写下了几十大本的调研笔记。在这种“翻石头”的方法中,你翻100块石头,可能就会有1块底下有宝贝。安东尼·波顿到了中国就拼命地翻石头,但他翻的是小石头,而中国的小石头后面很多都是骗子,于是业绩就不理想了。

买便宜货不一定赚钱,但赚钱的概率较大。买便宜货往往先被套,最终赚钱。即使如医药、科技、媒体、通信之类的成长行业,估值也是重要考量因素。有些行业,如何界定“便宜”并非易事,低市盈率、低市净率不一定是便宜。

品质肯定是更重要的,那我为什么反复强调“便宜是硬道理”?这是因为估值方法容易,每个人都可以学。便宜不便宜大多数人都能够判断,因此关键的区别在于搞清楚公司的品质。关于时机,我不能够判断,但是绝大多数人也不能够判断。所以说,三个要素中,投资者真正需要下大力气搞清楚的就是品质。

我们很多的卖方报告过多地关注动态的信息,而对公司静态的信息分析得不够。静态的信息是什么呢?最简单的就是先回答一个问题:这家公司做的是不是一门好生意?好生意就是容易赚钱的生意。比如茅台,这个公司的商业模式很简单,哪怕现在被政府这样子打压一样能赚钱,只是增速下来了。你说他的管理层一定比钢铁公司的管理层高明很多吗?那也很难说。

对于品质的判断,我的办法比较简单。我更重视行业分析,而不是个股分析。我认为选一个好行业是成功投资的基本条件。你会发现有一些很好的管理层,很好的公司存在于烂行业中,最终也没戏。我几年前调研过几个钢铁公司,里面有的管理层很好、产品线很好、技术也很先进,但可惜在中国钢铁这么一个烂行业里,再好的管理层也无用武之地,这是行业格局使然,所谓格局决定结局。中国的钢铁行业要比美国分散得多,美国钢铁行业最后只剩下三四家在玩了,中国钢铁行业还有几十家,竞争过于激烈。我很重视行业的竞争格局,行业里一旦玩的人多了,日子就难过。玩的人不多,日子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当然这个不包括一些“中字头”的央企,它们的垄断是国家给的。国家授予的垄断意味着它的定价权受到政策限制。我们并不喜欢垄断本身,我们喜欢的是垄断带来的定价权,所以定价权受限制的垄断没有意义。

我特别重视行业格局的变化,因为行业竞争者的增加往往会把行业带入死胡同。美国的次贷危机是怎么搞出来的?其实它的根源是在1999年,《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Glass-Steagall Act)被废除。当时为了使花旗顺利买下旅行家和所罗门兄弟公司,花旗的CEO桑迪·威尔(San- ford Weill)去游说国会废除大萧条时期制定的《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废除之后,美国的商业银行就大举进入了投资银行业。商业银行在进入投资银行业后具有资本优势和客户优势,投资银行业的行业格局于是发生了变化:原来只有5家大投行在玩,现在是10家在玩。原有的5家为了维持自己的利润增长,就只好搞创新,最后搞出了次贷危机。

公司品质很大程度上在于行业格局是否良性、行业竞争是否激烈。所以每次我调研公司,都会问高管几个问题:你对你的竞争对手怎么看?最近竞争对手有没有什么做法让你特别难受?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做法让你的竞争对手感到难受?比如去调研装修行业,会发现过去两三年他们彼此不讲坏话,说明这个行业的竞争格局还不够激烈。但是看有的行业,两家龙头公司在微博、报纸上对骂,说明了行业格局的恶化。行业竞争太激烈,谁都赚不到钱。

而且这种补贴还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都有地方保护主义。比如很多地方招标电动的公交车,就要求公司在当地采购,有的甚至连电池材料都要求当地采购。政府的扶持加上地方保护主义,反而阻碍了全国统一市场的形成。

我其实特别怕这种政府鼓励的行业,因为政府的基因和创新的基因往往格格不入。硅谷的苹果、Facebook、谷歌……没有哪家是政府扶持出来的。中国如果在10年前就把互联网定位成国家大力扶持的战略产业,今天的互联网可能就是国有企业的天下,中国也就出不了百度、阿里、腾讯这些伟大的公司了。

一个行业一旦受到政府扶持,冲破各种桎梏的希望就不大,所以我一直对政府扶持的行业保持谨慎。政府对扶持的对象往往选择有误,中央政府没有精力和能力去管得这么细,各地方政府则倾向于各自扶持当地的企业,最后造成产能过剩、价格竞争。最后,资金都耗费光了,就没有钱搞研发了。没有钱搞研发,就竞争不过国外,而创新行业是以研发和创新为基础的,打价格战没有赢家。

电动车最后成功的是特斯拉(Tesla),而且它的技术路线和2010年热炒的那些技术路线都是不一样的,它的技术路线是几千块小电池并联在一起。当时市场炒作新能源,每个人都说自己是比亚迪的供应商,后来调研结果显示,只有卖包子的老阿婆没有撒谎——她真的为比亚迪食堂提供早餐的肉包子,比亚迪根本就没有向当时大家热炒的那些A股厂商采购过。

如何判断公司的品质?首先是看行业的格局,不要有太多人做,做的人多了,竞争自然就激烈了。银行之所以好赚钱,就是因为虽然中国有大大小小两三千家银行,但全国性的银行没有多少家,主要的市场份额都在上市的这十几家银行手里。

。为什么白酒好赚钱?因为它是一个差异化的产品。可口可乐好赚钱,也因为它是一个差异化产品。差异化的第一个标志是品牌。

差异化的第二个标志是有回头客,即用户黏度高。少量多次的购买是最好的。我不太喜欢靠大订单的企业,今年有大订单,可能明年后年就没有了。

差异化的第三个标志是单价不要太高。单价高的商品,消费者对价格较敏感,相反,单价低是个优势,卖家容易有定价权,比如口香糖,因为单价低,消费者对价格差异不敏感,它的定价权就比汽车定价权要高。汽车的品牌还是有一点用的:同样质量的车,如果有品牌,会卖得贵一点。但它不是决定性的,因为汽车是大宗商品,大家买的时候会慎重,会考虑性价比。全世界市值最大的汽车公司是丰田,而不是宝马和奔驰。可以看到,虽然宝马卖得贵得多,但是曾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丰田的净利润率超过宝马,说明汽车业更多是靠规模效应和精细化管理,宝马的品牌溢价还不足以带来比丰田更高的利润率。

差异化的第三个标志是单价不要太高。单价高的商品,消费者对价格较敏感,相反,单价低是个优势,卖家容易有定价权,比如口香糖,因为单价低,消费者对价格差异不敏感,它的定价权就比汽车定价权要高。汽车的品牌还是有一点用的:同样质量的车,如果有品牌,会卖得贵一点。但它不是决定性的,因为汽车是大宗商品,大家买的时候会慎重,会考虑性价比。全世界市值最大的汽车公司是丰田,而不是宝马和奔驰。可以看到,虽然宝马卖得贵得多,但是曾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丰田的净利润率超过宝马,说明汽车业更多是靠规模效应和精细化管理,宝马的品牌溢价还不足以带来比丰田更高的利润率。

差异化的第四个标志是转换成本。比如软件,前阵子公司技术部门建议我换一个大屏幕下面带两个小屏幕的新电脑,我没同意,一方面是因为我不愿意有更多的屏幕来关注短期的股价波动,但更重要的一方面是时间上的转换成本。如果更换医疗使用的设备或耗材,医生就需要时间去适应新的产品,转换成本就会高一些。转换成本高的产品用户黏性高,定价权就高。

差异化的关键在于能不能提价,提价之后是不是不影响销售。我最近在研究一个小的快速消费品公司,十几倍市盈率,市值也不大,全中国只有四家,市场占有率大概90%。品牌可以,还控制了一些上游资源。但2013年它试着提了13%的价,随后需求一下子跌了20%,于是它又赶紧把价格降回来。这说明它现在不具有定价权。

差异化的第五个标志是服务网络。工程机械在全世界每个国家都只有1~3家,都是赢家通吃,很重要的一点就在于服务网络。比如如果一辆泵车坏了,工地停工一天就要浪费几十万的成本。所以必须要在几小时之内修好,修不好的话就要赶快拉一台新的来换。这种情况下服务网络就很重要,规模效应就很明显,龙头企业在服务布点上的优势就让后来者很难赶超。

差异化的第六个标志是先发优势。好的行业里,领先企业通常有较为明显的先发优势。我比较喜欢买的是龙头,而且是有先发优势的龙头。只要在行业内领先,后面的公司一辈子也追不上,这就是先发优势。俗话说男怕入错行,我们个人在做事业选择时,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找到有先发优势的行业。我认为做一个证券分析师就很有先发优势。做10年之后,和新进来的人相比,你的市场影响力、在行业内的人脉、对行业的理解是完全不一样的,这是个好行业。像外国的券商研究所里有60多岁了还在做分析师的人,也做得很快乐。但是,做程序员就不一定是一个好行业,可能3年就需要学一种新的计算机语言,除非你转型做产品经理。中国的很多行业就是这样,总是有后浪不断去推前浪,最后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这样的行业就很难受

尽管美国的科技股是美国过去30年涨得最好的行业,出了不少涨幅几百倍甚至上千倍的牛股(20世纪90年代雅虎涨了几百倍、思科涨了上千倍),但为什么长期业绩好的投资大师如巴菲特、芒格、索罗斯、彼得·林奇、约翰·内夫(John Neff)、杰里米·格兰桑(Jeremy Grantham),没有一个爱投科技股?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行业技术变化太快,先发优势不明显,护城河每3~5年就要重新挖一次,太难把握。

我作为一个基金经理比较愿意读到的报告,是把一个公司与他的直接竞争对手作比较的报告,这对我的帮助是最大的。现在看10篇报告,有9篇都是孤立地讲这个公司多么多么好,和竞争者的比较都是一笔带过,这样的报告对我其实帮助不大。绝对的好没有意义,一定要和别人比较。我一直强调胜而后求战,愿意买已经把竞争对手打趴下的公司,而不是战而后求胜,在百舸争流中猜赢家。

我分析公司、分析行业,更看重的是行业的内在特质和公司的长期经济特征这一类静态的信息,这是些规律性的东西,只有对行业真正理解了才能够说得出来。然而市场短期总是更关心公司这个月订单怎么样,下个月有没有资产注入这类动态的消息。跟踪动态消息的办法是术,不是道,若要真正长期地取得超额收益,必须要把行业的特性、内在的规律搞清楚。

再回到电影的例子。很多人以迪士尼为例说明电影商业模式的优势。但是迪士尼在电影业中是独特的,它起家时靠的是动画片,米老鼠唐老鸭是不会要求涨工资的,而且,迪士尼的动画片每七年就可以原封不动再卖一次,这种未来收入的可预见性在内容行业中是少见的。稳定和可预见的未来收入,这也是当年巴菲特购买迪士尼的重要原因之一。

内容行业的收入与利润的不可持续性,对手游行业来讲是一样的。几年前最火爆的游戏是《愤怒的小鸟》,虽然之后又推出了好多版本,但再也没能达到当初的那种火爆程度。所以《愤怒的小鸟》的创始人把自己的公司卖给了大型的传统游戏开发商,《植物大战僵尸》的创始人也同样选择了出售公司,他们都属于了解行业特性的明白人。然而,迪士尼的情况就不一样,米老鼠唐老鸭的动画形象在小孩和家长的心里扎下了根,成为了“特许经营权”,他们会不断地反复购买各种各样的迪士尼商品。而手机游戏的生命力却只有3~6个月,绝大多数手游根本就没有什么黏性,更谈不上特许经营权。2013年市场对电影和手游行业的爆炒,最终结果就像纳斯达克泡沫最终的破灭一样是很清晰的,只是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发生。

我是在1995年申请美国大学的时候开始使用互联网的,是中国的第一批网民。当时要访问美国大学的网站,输入网址后可以先去洗个澡,洗完澡出来,这个大学的网站才加载完成,而且出现的页面是纯文字版的,连图片都没有,当时的网速就是这个水平。

现在最大的互联网公司——谷歌、Facebook、腾讯1999年时还都没有上市呢,苹果当时也被大家当作夕阳行业。在1999年上市、存活至今并且做大的其实也只有亚马逊、eBay、Priceline等少数几家,其他的几百家公司全都销声匿迹。在A股市场1999年恶炒的网络股中,更是连一家成功的互联网公司都没有走出来。因为好的互联网公司常常在天使投资、风险投资和私募股权投资阶段就有外资介入了,最后往往会去美国或者香港上市。1999年A股“5·19”行情爆炒的那些公司,事后证明都只是讲故事而已。

要认识一个行业,不妨做一道填空题:得 者得天下,用一个词来概括这个行业竞争的是什么。例如,基金业是得人才者得天下,高端消费品是得品牌者得天下,低端消费品是得渠道者得天下,无差异中间品是得成本者得天下,制造业是得规模者得天下,大宗品是得资源者得天下。

投资的第三个大问题是时机。都说投资是科学加艺术,在投资的三个基本问题中,估值是最接近科学的,有一整套的方法和规律可以学习;而选时是最接近艺术的,只可悟、不可学,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也有许多人试图从历史股价走势中总结出各种选时的规律,有些是依靠事前无法断定、事后昭然若揭的主观图形,例如数浪,A浪、B浪、第几大浪、第几小浪都是事前模棱两可,事后一览无余的,这样的方法就是“艺术”了——不可检验,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还有一些是依靠客观指标的,比如突破一定的百分比就是反转信号、移动平均线交叉就是交易信号等等。

对于多数人而言,对待选时的正确态度应该是避免把大量的时间花在试图“抄底”或者“逃顶”上。从时间耗费的投入产出比的角度来看,对于一个公司的基本面而言,你研究了3个月,比一个研究了3天的人做出的投资结论的胜算要高得多。然而,你在一张K线图上花3个月计算各种指标,也不见得能比一个看了几秒钟K线图的人更准确。彼得·林奇说的“如果你每年花10分钟在宏观分析上,你就浪费了10分钟”也是同样的意思。

总有人感叹错过了一只几十倍的大牛股,卖得太早了;而不久之后又会因为回避了某只股票20%的调整而沾沾自喜。其实,二者常常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短期选时与长期投资虽然有时可以并行,但是更多的时候是相冲突的。

长期投资者说,这说明长期投资是对的,这样才能保证那1%的日子出现时你有持仓。短线选时者说,这说明波段操作是对的,因为其他99%的日子里你根本就不需要有仓位。二种观点的分歧在于,这1%的交易日是否事前可预知。

对于强调基本面分析的人来说,短期选时难度太大,相比之下长期择时更有意义。从统计意义上来说,最低点或最高点的成交量占全年的成交量的比例极小,精确的“抄底”或者“逃顶”跟彩票的中奖概率差不多。如果把“底”和“顶”在价格上看成区间、在时间上看成时段,用更长期的眼光来看问题就会相对简单一些。

对我而言,第一种办法是看估值。在世界各国的股市历史中,市场估值是长期均值回归的,例如,美国、欧洲的长期市盈率中值都在15倍左右。低估值时高仓位,高估值时低仓位,这个“笨办法”虽然既不能保证“总是对”、也不能保证“马上对”,但是长期坚持下来,一定是有超额收益的。

第三种办法,是根据对市场情绪的把握和逆向思考进行分析。其实,长期选时如果能够避免追涨杀跌,避免受众人的极端情绪影响,就能先立于不败之地。基金业的某教父级人物曾说过,从选时的成功率来看,“死多头”和“死空头”的正确率长期看各有50%,但是大多数人的选时正确率不到50%,因为人们易在暴涨后乐观、在暴跌后悲观,结果常常是高点高仓位、低点低仓位。如果我们观察一下A股公募基金的平均仓位,就会发现仓位最高点出现在2007年6 000点,仓位最低点出现在2008年的1 664点。所以才会有“88魔咒”的说法:当公募基金平均仓位达到88%以上时,一般就是市场阶段性见顶的信号了。

我的第一个老板曾经半开玩笑地说他有一个最佳选时指标,就是他的远房表弟,平时联系不多,但是每次市场火热时表弟就会打电话来问他对股市的看法,这通常是市场接近见顶的信号,老板称之为“表弟指标”。

其实,能成功选时的总是极少数。对于多数人而言,只要把估值掌握好,把基本面分析好,淡化选时,长期来看投资回报就不会差。2013年谈基本面就输在起跑线上了,说估值就死在起跑线上了,但这种现象不是常态。

历史上的股市见底信号1.市场估值在历史低位;2.M1见底回升;3.降存准或降息;4.成交量极度萎缩;5.社保汇金入市;6.大股东和高管增持;7.机构大幅超配非周期类股票;8.强周期股在跌时抗跌,涨时领涨;9.机构仓位在历史低点;10.新股停发或降印花税。

估值分析加基本面分析长期来看是行之有效的,这一点我丝毫没有怀疑过。尽管2013年谈基本面和估值与市场格格不入,但是长期看一定是对投资业绩有帮助的。

对中小公司而言,管理层是特别重要的。中小公司更多地处于靠个人英雄主义的阶段。有一两百亿以上市值的大公司,更需要依靠一种机制而不是某个人。所以对大公司的分析,我经常需要看这个公司中层的关键绩效指标(Key Performance Indicater,KPI)是怎么定的。

把投资分析简化为估值、品质和时机三个问题,不敢说是最好的办法,肯定也不是唯一的办法,但我相信它是一个相对行之有效、相对简单可行的办法。而且,它也不只是在A股行之有效,从我在美国、加拿 大、韩国、香港等很多个国家和地区的亲身经历来看,这个办法的效果都不错。

的确,投资有相当一部分是因时而异、因地而异、因国家和行业而异的;但是,投资也有一些更为本质的东西是共性的,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并不会因为国家和行业的不同而不同。作为一个职业投资人,我们要研究的就是这些共性的、本质的、规律性的东西。

投资理念VS具体知识 如果把投资比成项链,那么投资理念就是线,对公司、行业的具体知识就是珠子。只有珠子没有线的人是行业专家,但不是行业投资专家。只有线没有珠子的人是投资学家,但不是投资家。二者只能选其一时,珠子更有用一点。所以一些没有投资理念的人短期业绩也可以很好,因为刚好找到了一个大珠子。

投资理念VS具体知识 如果把投资比成项链,那么投资理念就是线,对公司、行业的具体知识就是珠子。只有珠子没有线的人是行业专家,但不是行业投资专家。只有线没有珠子的人是投资学家,但不是投资家。二者只能选其一时,珠子更有用一点。所以一些没有投资理念的人短期业绩也可以很好,因为刚好找到了一个大珠子。对研究员而言,珠子更重要,但研究员应该是行业投资专家而不仅是行业专家,所以也要有一定的投资理念来把对行业公司的知识串在一起。对基金经理而言,线更重要,但只有线没有珠子很容易成为眼高手低的理论家,必须通过不断地调研保持对行业、公司动态的了解。

港股的金融股为何比A股溢价多这么多?为何许多港股小股票才5~15倍估值而A股小股票动不动就50倍估值?国际金融大鳄、对冲基金参与的香港市场定价是不是有参考价值呢?这些身经百战的职业投资者对中国行业和公司的理解真的一无是处吗?行业资本和国际资本的定价对中长期价值投资者往往有启发。

“来,咱们来数星星。你智商低,你数月亮吧。”这个段子引人发笑,但在股票投资中,我们要宁做数月亮的人,不做数星星的人。

从行业配置的角度看,有的行业集中度高,两三个龙头企业就占据了行业中绝大部分的市场份额,研究这样的行业就像数月亮一样简单;有的行业集中度低,参与竞争的企业多如繁星,要把行业的竞争格局搞清楚就像数星星一样困难。研究后者肯定比研究前者困难得多,但是投资收益的高低与研究的难易却常常不成正比。

最好也最容易研究的竞争格局是“月朗星稀”,就是一家独大,其他竞争对手都不成气候。例如,一家生产原材料的企业所处的本来是生产同质化中间产品的烂行业,但是它占有了该细分领域的中低端市场近一半的市场份额,行业第二名的市场占有率还不到它的1/5。因此,即使是在2011年行业低迷、竞争对手纷纷亏损的背景下,它还能保持10%以上的净利润率。这就是得益于“月朗星稀”的行业格局。

稍差一些的竞争格局是“一超多强”,彼此之间虽然有竞争,但老大的优势还是很明显,例如工程机械、客车以及某些汽车零配件,行业老大的市场占有率远超老二、老三,龙头企业的规模优势、品牌认知度和服务网络优势令竞争对手难于追赶。

再次一些的竞争格局则是“两分天下”和“三足鼎立”。空调是两分天下,所以过去六年空调龙头企业的股价涨了十几倍,同为家电制造但是竞争格局更为分散的电视企业则无法相提并论。

“数月亮”的行业还有一个不太好听的名字:寡头垄断行业。寡头垄断也分两种:国家给的和市场给的。国家给的寡头垄断(例如公用事业)往往伴随着价格管制,长期投资回报一般不会太高。只有市场竞争、行业洗牌后产生的寡头垄断才有定价权。中国的行业大多竞争激烈,真正靠市场洗牌后产生的寡头行业并不多。

不过,我们说的行业是细分子行业的概念。有些大行业内貌似竞争者多如繁星,但是在细分子行业的竞争格局中已经实现了“三分天下”甚至“一超多强”。例如,白酒品牌貌似多如繁星,但是高端白酒和次高端白酒每个价位内可选的品牌实际上屈指可数;男装品牌貌似多如繁星,但是中高档国产品牌能实现全国布局并且具有美誉度的却寥寥无几;药品种类貌似多如繁星,但是许多病症的可用药基本就是独家品种。因此,在细分子行业的层面,可以“数月亮”的板块其实并不少。

但是在某个特定的区域,市场已经形成了寡头垄断。比如,全国有上万家房地产公司,但城东的楼盘与城西的楼盘之间有时就不存在直接的竞争关系。啤酒、水泥等销售半径小的行业也一样。例如,有的啤酒公司,在其“一家独大”的省份,净利润率能够做到15%以上;在竞争者多的省份,净利润率则不到1.5%。同样的啤酒,由于不同的市场竞争格局,利润率可以相差10倍,可见竞争格局对利润的影响之大。因此,销售半径小的行业,例如房地产、啤酒和水泥,容易在某区域市场产生局部的“月亮”

有统计表明,拥有博士和硕士学历的人炒股的收益不如拥有小学学历的人。这个统计结果也许不一定有代表性,但也说明了一个问题:投资收益与智商高低无关。高智商的人有时喜欢做一些有挑战性的难事,但是最赚钱的投资机会往往是简单的。数星星比数月亮更有技术含量,但是投资结果往往与智商和技术含量无关。对投资者而言,等企业竞争分出高下,在“月朗星稀”、胜负已分的行业中投资行业龙头,是胜而后求战;在那些竞争者多如繁星的行业中硬要去猜谁是最后赢家,是战而后求胜。两种投资方法孰优孰劣,不言自明。

十几年前我第一次对格林布拉特产生深刻印象是由于他的投资业绩,1985—1994年的10年间,他管理的对冲基金的净值翻了52倍,就连发生美国股灾的1987年和经济衰退的1990年,他都取得了28%以上的正回报,其他年份就更不用说了——10年平均年化收益率50%。

格林布拉特认为,选股有两个最好的指标,一个是资本回报率,另一个是EV/EBIT(EV是指企业价值,Enterprise Value的缩写,等于股票市值和长期净负债之和;EBIT即息税前利润。)芒格却认为,EBITDA(Earnings before Interest, Taxes, Deprecation and Amortization,未计利息、税收、折旧及摊销前的利润)意味着不计所有成本之前的利润,简直毫无意义。芒格作为巴菲特的合伙人,其投资造诣人尽皆知;而格林布拉特的长期投资业绩也丝毫不逊色于巴菲特。两人各执一词,究竟谁是谁非呢?

价值投资的原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然而,具体到分析方法和分析指标,一定要按照各国国情和各个行业的具体情况因地制宜地变化。比如很多价值投资者爱用的自由现金流指标(巴菲特的“所有者盈余”的概念也与此接近),我在美国使用多年一直得心应手,但是后来在研究韩国、香港和A股等亚洲股票时就发现不太好用。

你有四个选择:便宜的好公司;昂贵的好公司;便宜的烂公司;昂贵的烂公司。央视《寻宝》节目中,几万几十万买的也有赝品,几百几千块淘的也有真品,贵的不一定好,便宜的不一定差,关键是看眼光。如果你有眼光,市场上有的是便宜的好公司让你捡漏;如果你没有眼光,你买的那些“昂贵的好公司”其实很可能是“昂贵的烂公司”

很多人认为,好货不便宜,便宜没好货,所谓便宜的好公司在现实中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其实,在市场的底部区域,便宜的好公司俯拾皆是,只可惜此时往往有钱的没胆了,有胆的没钱了。

债券投资者对债市波动往往能有逆向思维,而股票投资者对股市波动却总是追涨杀跌。造成这一差别的原因表面上是债券有固定的息票和到期日而股票没有,实质上却是许多股票投资者不太成熟,对股票投资的本质缺乏认识,所以华尔街有句老话:股票是小孩子玩的,债券才是大人们玩的。

债券下跌后,人们看到的往往是机会,因为人们会注意到债券的未来到期收益率已经因为价格的下跌而上升了;股票下跌后,人们看到的却只是风险,因为股票没有固定的息票和到期日。其实,股票和债券一样,价格大幅下跌后,未来预期收益率就上升;价格大幅上涨后,未来预期收益率就下降。

早在1977年巴菲特就说过,股票不过是穿着股票外衣来参加华尔街化装舞会的、长期资本回报率为12%的债券。想清楚了这一点,对股市进行逆向思维也就容易了。

有几类股票容易是价值陷阱。

第一类是被技术进步淘汰的。这类股票未来利润很可能逐年走低甚至消失,即使市盈率再低也要警惕。例如数码相机发明之后,主业是胶卷的柯达的股价从14年前的90元一路跌到现在的3元多,就是标准的价值陷阱。所以价值投资者一般对技术变化快的行业特别谨慎。

第二类是赢家通吃行业里的小公司。所谓赢家通吃,顾名思义就是行业老大老二抢了老五老六的饭碗。

有几类股票容易是价值陷阱。

第一类是被技术进步淘汰的。这类股票未来利润很可能逐年走低甚至消失,即使市盈率再低也要警惕。例如数码相机发明之后,主业是胶卷的柯达的股价从14年前的90元一路跌到现在的3元多,就是标准的价值陷阱。所以价值投资者一般对技术变化快的行业特别谨慎。

第二类是赢家通吃行业里的小公司。所谓赢家通吃,顾名思义就是行业老大老二抢了老五老六的饭碗。在全球化和互联网的时代,很多行业的集中度提高是大势所趋,行业龙头在品牌、渠道、客户黏度、成本等方面的优势只会越来越明显,这时,业内的小股票即使再便宜也可能是价值陷阱。

第三类是分散的、重资产的夕阳行业。夕阳行业,意味着行业需求不再增长;重资产,意味着需求不增长的情况下产能无法退出(如果退出,投入的资产就会作废);分散,意味着供过于求时行业可能无序竞争甚至价格战。因此,这类股票的便宜是假象,因为其利润可能将每况愈下。

第四类是景气顶点的周期股。在经济扩张晚期,低市盈率的周期股也常是价值陷阱,因为此时的顶峰利润是不可持续的。所以周期股有时可以参考市净率和市销率等估值指标,在高市盈率时(谷底利润)买入,在低市盈率时(顶峰利润)卖出。另外,买卖周期股必须结合自上而下的宏观分析,不能只靠自下而上选股。

第五类是那些有会计欺诈的公司。但是这类陷阱并不是价值股所特有的,成长股中的欺诈行为更为普遍。

第三类是分散的、重资产的夕阳行业。夕阳行业,意味着行业需求不再增长;重资产,意味着需求不增长的情况下产能无法退出(如果退出,投入的资产就会作废);分散,意味着供过于求时行业可能无序竞争甚至价格战。因此,这类股票的便宜是假象,因为其利润可能将每况愈下。

第四类是景气顶点的周期股。在经济扩张晚期,低市盈率的周期股也常是价值陷阱,因为此时的顶峰利润是不可持续的。所以周期股有时可以参考市净率和市销率等估值指标,在高市盈率时(谷底利润)买入,在低市盈率时(顶峰利润)卖出。另外,买卖周期股必须结合自上而下的宏观分析,不能只靠自下而上选股。

第五类是那些有会计欺诈的公司。但是这类陷阱并不是价值股所特有的,成长股中的欺诈行为更为普遍。

这几类价值陷阱有个共性:利润的不可持续性,因此,目前的便宜只是表象,基本面进一步恶化后就不便宜了。

只要能够避开价值陷阱,投资可以很轻松:找到便宜的好公司,买入并持有,直到股价不再便宜、或者发现公司品质没你想象的好时,卖出。这是一个蠢办法,但正如《美国士兵守则》所说,若一个蠢办法有效,那它就不蠢。

许多人认为,买股票就是买未来,因此成长是硬道理,要买就买成长股。的确,最牛的牛股一般都是成长股;然而,最熊的熊股也往往是“成长股”。许多国家(包括A股)的历史数据表明,高估值成长股的平均回报远不及低估值价值股,原因就在于成长陷阱比价值陷阱更常见。

寄生式增长 有些小企业的快速增长靠的是“傍大款”,例如有的是为苹果间接提供零部件,有的是为中国移动提供服务,在2010年的“中小盘结构性行情”中鸡犬升天,又在2011年跌回原形。其实,寄生式增长往往不具持续性,因为其命脉掌握在“大款”手中,企业自身缺乏核心竞争力和议价权。有些核心零部件生产商在自己的领域内达到寡头垄断地位,让下游非买不可,提高自己产品的转换成本让下游难以替换,或者成为终端产品的“卖点”(如英特尔),那些事实上已经具备核心竞争力和议价权、成为“大款”的另当别论。

强弩之末 许多所谓的成长股其实已经过了成长的黄金时期,却依然享有高估值,因为人们往往犯了过度外推的错误,误以为过去的高成长在未来仍可持续。因此,买成长股时,对行业成长空间把握不当、对渗透率和饱和率跟踪不紧就容易陷入成长陷阱而支付过高估值。

成长的持续性 管子说:“不为不可成,不求不可得,不处不可久,不行不可复。”投资者总是过于关注成长的暴发性而忽视成长的可持续性。其实暴发性成长本质上具有不可预知性和不可重复性,就像彩票一样,总有人中,但一定不是你。投资,宁要有门槛的低增长,不要没门槛的高增长,因为前者可持续,而后者难维系。

我近日在研究某消费品股票时,比较了两个公司,一家在品牌上有优势,另一家在渠道上有优势(三四线城市布点多)。在互联网时代,品牌的优势比渠道的优势更重要。因为随着网购的物流配送体系的完善,渠道的优势会渐渐被淡化;而随着媒体受众的碎片化,塑造一个品牌的成本已大幅上升。

感受到的风险和真实的风险 风险有两种,一种是感受到的风险,另一种是真实的风险。股票暴涨后,真实的风险上升,感受到的风险却在下降,在6 000点股市最危险的时候大家感受到的都是歌舞升平;股票暴跌后,真实的风险下降,感受到的风险上升,在2 000点股市相对低谷时人们感受到的却都是凄风苦雨。

暴露的风险和隐藏的风险 从另一个角度看,风险可以分为暴露的风险和隐藏的风险。我们要承担暴露的风险,因为人们已经对其避之唯恐不及,危险性已经反映在价格里了,承担这样的风险会有相应的高回报。此外,我们还要避开隐藏的风险,因为人们还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承担这样的风险没有相应回报。

1987年10月,美国股市一天狂泻23%,高盛的风险套利部门损失惨重,罗伯特·鲁宾(Robert Rubin)微笑着对团队说:“公司对你们充满信心,如果你们想加仓的话,就去做吧。”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其竞争对手所罗门美邦(Salomon Smith Barney) 在黑色星期一之后解雇了套利部门的所有员工。

其实,黑色星期一之后暴露的风险很大,但是隐藏的风险不大;感受到的风险很大,但是真实的风险不大。能区分并利用这两种风险的不同,是成功投资的必要条件。

当市场在2 000点时,股价“跌跌不休”,波涛汹涌,价格波动的风险好像很大,但本金永久性丧失的风险却已急剧缩小。美国的VIX指数衡量的就是市场的波动性,每次市场触底伴随着的都是VIX的高点,也就是市场波动性最大的时候。为什么人们常常会在底部斩仓呢?这是因为市场底部往往也是市场波动最剧烈的时候,大多数投资者承担股价波动风险的能力是很弱的,并且常常在市场底部把波动性风险混同为本金永久性丧失的风险。

有个故事说一个失恋的人找到一个老和尚,他说师父啊,这件事情我怎么都放不下,老和尚就让他拿着一只茶杯,给他倒热水,水满了烫到他的手,他就把杯子放了下来,老和尚说,这件事情就跟这杯茶是一样的,痛了就放下了。很多人做股票也是一样的,涨了,爽了,就满仓;跌了,痛了,就清仓。低点低仓位、高点高仓位就是这么来的。其实,对于逆向投资者来说,最痛的时候,往往是最不该放手的时候。正如索罗斯所说,如果你承受不了失败的痛苦,就不要入市,因为没有人能够百战百胜。

两种风险 一是股价短期波动的风险,二是本金永久性丧失的风险。股价下跌的过程中,第一种风险在加大,第二种风险在减小。很多人只看到第一种风险,于是追涨杀跌,往往在最低点把股票清仓,其实第二种风险才是真正的风险。低估值的好公司,即使短期波动在所难免,本金永久性丧失的风险也很小。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先回顾一下卖股票的三个理由:基本面恶化;价格达到目标价;有更好的其他投资。换句话说,价值投资买的就是便宜的好公司,所以卖出的原因就是:公司没有想象的好;不再便宜;还有其他更好更便宜的公司。这三个理由均与是否亏损无关。

许多人潜意识中把买入成本当作决策依据之一,产生了常见的两种极端行为:一种是成本线上,一有风吹草动就锁定收益;成本线下,打死也不卖。另一种是成本线上无比激进,因为赚来的钱赔了不心疼;成本线下无比保守,因为本钱亏一分也肉痛。这两种极端都是人性中的“心理账户”在作祟。

忘掉你的成本,是成功投资的第一步。全市场除了你之外,没有人知道或关心你的买入成本,因此你的成本高低、是否亏损对股票的未来走势没有丝毫影响。保罗·琼斯在判断哪些股票是失败者的时候,并不是从自己的成本,而是股价的近期高点起算的——那才是人人都看得见的参照点。

熊市末期,价格显著低于价值,常常吸引价值投资者买在底部的左侧,这时候止损就容易倒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去年白马股受冷遇,黑马股受追捧,二者的估值差已近十年高点。其实,白马股在品牌、渠道、成本和管理等方面的竞争力远优于黑马股。放着低价白马股不买,偏买高价黑马股,梦想黑马能成长为下一个白马,这岂不是骑驴找驴,骑马找马?

在A股过去的21年中,有17年里股市全年走势与一月份的走势在涨跌方向上是一致的,准确率高达81%,胜过所有的策略分析师和经济学家。无独有偶,美国过去60年中,“一月晴雨表”的正确率也是80%,所以华尔街有个谚语叫“一月定全年”。中国股市自成立以来,有11年的1月份是上涨的,其中,有9年出现了全年股市上涨,例如 2006、2007和2009年的1月份都是上涨的。相对照的是,在1月份下跌的10年中,有8年全年股市下跌,例如2008、2010和2011年。

很多人认为价值投资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投资方法,应该在任何情况下都无条件地坚持。

简单地说,价值投资就是当股票价格低于公司内在价值时买入,当股票价格高于内在价值时卖出。因此,价值投资的第一个基本条件:所买的公司的内在价值应该是相对容易确定的。为什么巴菲特只买商业模式简单并且跟人们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公司?道理很简单,这些公司的未来盈利增长非常稳定,因而其内在价值很容易被确定。

芒格对年轻人择业有三个建议:别兜售你不相信的东西,别为你不敬佩的人工作,别和你不喜欢的人共事。生活所迫时,要满足这三个条件简直是奢侈。但是第二条,找一个你敬佩的老板,却是在任何时候都应该尽量坚持的。

所谓经济周期,就是周而复始的;周而复始的东西就有规律可循,有规律可循的东西就可学。

初学投资策略时我写了篇颇为自得的报告,屁颠屁颠跑去交给了老板,他的第一句评价是:“逻辑性很强。”我赶紧做谦虚状:“过奖过奖。”他笑着说:“别误会,这不是夸奖,是指出你的不足。逻辑性强的策略报告一般没用,因为市场经常不讲逻辑。”在经历了市场的几次大起大落之后,我回想起这句话,言犹在耳。老板并不是说策略报告不需要逻辑,而是说成功的策略需要对市场短期的反逻辑性的非理性行为有充分的考量。

合伙人们生活节俭,但对员工培训不惜血本,常送我去参加各种天价培训班,还专门聘请了一位大学英语老师给我做了几个月的一对一英语发音矫正。可惜烂泥扶不上墙,我说的英语至今仍有浓重的中国特色(确切地说,是闽南腔)。好在他们对Chinglish的理解力提高很快,沟通才顺畅了。

“你为什么选择投资作为职业?”我操着极其蹩脚的英语说,“因为我热爱,而且我擅长”。老板皱了皱眉头说,你也太过于自信了。然后他录取了我。事后,老板对我说,在你这年龄,说“擅长投资”,那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过我看得出你说“热爱投资”时是发自内心的。15年之后的今天,如果再有人问我同样的问题,我也许会有同样的回答——“因为我热爱,而且我擅长”,但我会补充说,只有前半句我没有吹牛。

一个错误的逻辑是,因为美国的医药股占其总市值的13%以上,因此中国未来也要如此。为什么意大利的医药股只占总市值的1%不到,却涌现了阿玛尼、PRADA等奢侈品牌?难道意大利没有老龄化吗?这只是因为不同国家的比较优势不同罢了。

• 熊末牛初,判断市场走势,资金面和政策面是领先指标,基本面是滞后指标。熊市见底时,微观基本面往往很不理想,不能以此作为低仓的依据。如果一定要等到基本面改善才加仓,往往已经晚了。

四种周期 1. 政策周期 2. 市场周期(估值周期) 3. 经济周期 4. 盈利周期 在市场的不同阶段,这四种周期的演变速度和先后次序是不同的。熊末牛初,股市见底时这四种周期见底的先后次序是:

• 政策周期领先于市场周期。在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放松后,市场往往在资金面和政策面的推动下进行重新估值。

• 市场周期领先于经济周期。美国历史上几乎每次经济衰退,股市都先于经济走出谷底(2001年的衰退除外)。

• 经济周期领先于盈利周期,换句话说,宏观基本面领先于微观基本面。过去70年中,美国的经济衰退从未长于16个月,但是盈利下降经常持续2~3年甚至更长。

• 第一阶段,熊市见底时,经济仍然低迷,但是货币政策宽松,利率不断降低,常常是财务杠杆高的企业先见底。此时,某些高负债的竞争对手已经或者正在出局(破产或者被收购),剩余的企业的市场份额和定价权都得到提高。

• 第二阶段,经济开始复苏,利率稳定于低位,此时的板块轮动常常是运营杠杆高的行业领涨,因为这类企业只需销售收入的小幅反弹就能带来利润的大幅提升,基本面的改善比较显著。

• 第三阶段,经济繁荣,利润快速增长,但是股票价格涨幅更大,估值扩张替代基本面改善成为推动股价的主动力,此时估值杠杆高,有想象空间的股票往往能够领涨。

第四阶段,熊牛替换时,不要太在意盈利增长的确定性,而应该关注股票对各种正在改善的外部因素的弹性。所谓的改善,并不一定是指正增长,也可以是下降的速度放慢,或者下降的速度好于预期。

最好的买入时机是卖家不得不在短期内快速清仓的时候。当许多卖家因为风控止损、产品清盘、客户赎回、基金经理撤换等原因而不顾价格地急抛时,往往能砸出股价的阶段性低点。只可惜,当许多人不得不急卖时,其他人往往也面临减仓的压力而不能买。事后回头看,觉得几乎不可理喻的低价其实就是这样产生的。

市场悲观情绪弥漫或者乐观情绪泛滥时,若要保持独立性,最好是不和别人讨论,不看盘,不读当期卖方报告,关起门来读本老书、翻些旧报告,心里重温一下那句老话:人类的智慧如果压缩成一句话,就是“这很快将会过去”。这样做有点阿Q,有点鸵鸟,但不会人云亦云。

成本上升的主要原因有五个:劳动力成本的上升;环保成本的上升;土地成本的上升;资源和能源成本的上升以及人民币汇率的上升。这些因素在过去5年、10年中不断地累积,在过去两三年中进一步加速。为什么近年来的宏观调控越来越频繁、越来越短期化?原因之一就是在成本升高后,几个调控目标之间越来越难以兼顾,一放松通胀就抬头,一收紧经济就不行,政策腾挪空间越来越小。

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对冲基金在海外市场有了长足的发展,管理资产规模持续上升,对冲策略也形成了十几个类别。随着中国资本市场的发展,对冲基金这个名称也逐渐为国内投资者所熟悉。

在中国市场,对冲基金面临着巨大的机遇,首先,中国是高储蓄国家,拥有巨大的客户的真实需求;其次,中国有创新和放松的监管大环境;再次,中国市场的动荡导致投资者对选股能力的需求更迫切。然而我们也看到,中国发展对冲基金面临着工具不足、人才稀缺、市场环境还不成熟等挑战和困难。

海外对冲基金主要可以分成两大类:对冲的和不对冲的。可能有人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对冲基金不对冲?其实大多数对冲基金是不对冲的。像长短仓的对冲基金一边做多一边做空,但大多数都有做多的倾向。我们从资产管理规模的角度来讲,哪一类对冲基金占的规模大与市场环境是有关系的,比如在1990年,恐怕一半对冲基金的资产是宏观类的对冲基金在管理,到了1999年美国牛市顶峰的时候,有一半以上的资产在长短仓的对冲基金里,因为做多在那个时候能赚钱。此外,专门卖空的对冲基金也是不对冲的,很多期货基金也是不对冲的。有人说所谓的对冲基金或者避险基金,这个叫法本身就不科学,因为很多基金本身就不避险、不对冲。

其实客观地讲,如果看国外对冲基金的排行榜,十几个类别分别进行排行,这十几个类别中大多数资产还是不对冲的,只有一小部分市场中性的,一小部分套利的,比如固定收益套利、可转债套利、期货套利、衍生品套利,这些套利基金从策略的角度来讲有一个容量的问题。因为套利本身是无风险的,无风险的本身利润就不可能多。这样的策略一旦广为人知,做的人多,利润就下来了。我原来在海外做了10年的基金投资,后面4年是做对冲基金,对冲基金对管理、公司策略的保密性要求都是很高的。很多时候,其实也没什么秘密可以保,制造点神秘感而已

对冲基金的第二个特点是必须对高净值客户,而不是普通大众。美国对冲基金原先基本的规定是可以不注册,但后来因为出现欺诈行为,美国要求对冲基金注册。一个客户的净值要在100万美元以上,假定他有一定的判断能力,在这种情况下愿意锁定2年,他可以不受监管。从这两个特点上说,中国的大多数阳光私募和一对多专户,都可以算是只做多的对冲基金。

对投资者而言,有两股力量不容忽视,一个是中国政府,另一个是美国人民。2008年年底,大家都说美国人民借钱消费难以为继、中国政府借钱投资不可持续,仿佛再平衡已迫在眉睫。三年半过去了,拉动美国复苏的还是消费,兜底中国经济的还是投资。所谓的再平衡和经济转型都是持久战,会发生,但过程是极其漫长的。

去杠杆的方式 全球最大对冲基金桥水资本创始人戴利奥认为:去杠杆的方式有3种:1.债务人通过节制消费来还债;2.债权人通过债务重组放弃部分债权或者延长还款期;3.定量宽松和印钞票。1和2会导致通货紧缩,3会导致通货膨胀,如果三者取得平衡,就不会有通胀通缩,且经济会温和复苏。美国过去3年就是这样“完美去杠杆”的。

在别人恐惧时贪婪,在别人贪婪时恐惧。

1.这话很有道理。2.这话说了等于没说。3.很有道理的话一般说了等于没说。4.说了等于没说的话一般很有道理。5.如果你知道别人什么时候恐惧和贪婪,这话很有道理。6.如果你不知道别人什么时候恐惧和贪婪,这话说了等于没说。7.恐惧和贪婪在市场中的直接体现就是估值。恐惧时,估值水平低;贪婪时,估值水平高。8.所以,在估值低时贪婪,在估值高时恐惧。

意大利是个例外,直接从阶段1跳跃到了阶段3,当然,不是每个国家都有创造阿玛尼和兰博基尼的基因,因此参考意义不大。在阶段1,企业之间的竞争优势主要体现在资源独占和价格竞争;在阶段2,企业的竞争优势体现在规模经济和产业链集群,所以现阶段国企的强势和民企的弱势也是形势使然。但是,要想进入阶段3,必须让民企成为创新的主体。回顾各国发展史,政府主导的创新鲜有成功先例。

拍卖时,同一件古董有人估50万,有人估500万,价格最终是由头脑最发热的人决定的。同理,股市处于底部时,流动性萎缩,任何抛盘都能打压股价,因此,股价能跌多深往往是由最恐慌的人决定的。换言之,市场的极端价格常常是由最大的傻瓜决定的,所以股价总是上涨时超涨,下跌时超跌。

常有人感叹股市的非理性行为。其实,价值投资者对这些非理性行为应该感激涕零——没有超跌,哪来价值低估?没有价值低估,哪来超额收益?理解市场的非理性行为,淡然处之并加以利用,这是逆向投资的第一步。

2008年年底,在次贷危机的狂风骤雨中,在A股最低迷的时候,邱国鹭归来。

他本科毕业于厦门大学财金系,研究生就读于美国罗切斯特大学金融学专业,在美国做了十年投资——六年专户,四年对冲基金。

从美国的对冲基金经理到南方基金公司的投资总监,邱国鹭都一样得心应手,没有任何的“水土不服”。

这一方面因为他是一个乐观主义者,即使在市场最悲观的2008年年底,依然能保持积极的心态。他当时判断美国经济会在2009年中期复苏,并提出加大组合的进攻性,这一策略得到了后来市场的验证。

做股票能做好的人,一种是跑得快的人,另外一种是熬得住的人。而我属于后者。”在南方基金一个安静的办公室里,邱国鹭边说边走向书架,把书架下的几瓶矿泉水递到记者的面前。整个办公室只有小小的几平方米,在邱国鹭的椭圆形的桌子旁边,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车水马龙。

他称自己为“熬得住”的人。有的时候,“狼性”不仅仅表现在冒进的投资上,在邱国鹭身上,记者看到的“狼性”是坚持自己的投资理念,更有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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