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杂记 - 忆父亲

又是一年父亲节,早上我与女儿是视频时。五月说:爸爸不在家,就不给爸爸说'节日快乐',并且还要求当面送节日礼物给惊喜,不能再视频中泄露。

如此看来,孩子心中始终是想爸爸一直在身边。。。 

可我呢?我成了爸爸,但我却没有了爸爸!

80年代,重庆奉节的大山中,在当时,大家都是贫穷的。虽然不会饿着,但一年也都难得吃上几次肉。小时候,最美好的食物一直都是期待爸妈带我去县城,吃上一笼热气腾腾的小笼包。直到现在,我都还一直在寻找这一笼小笼包。

在我读初中以前,您一直是一个不喜讨价还价的人。在家,只要我们偷懒,偷跑出去玩耍。被发现后,挨打,跪大门,这些都是家常便饭。因为您一直相信---"黄金条下出贵子"。

也还记得,在一次去镇上买东西,有很多很多大口袋子,您需要来回担很多次,就让我们三个小家伙照看好东西。只是,我们都到处跑去找好玩的,到晚上天黑了也不敢回家,只记得您和亲戚们打着电筒到处找我们时,您那焦急的叫喊。

记起当时为了养活我们仨,你和妈一边照顾农田,一边去城里进些日常杂货,来回几十里山路。有时,忙不过来,就带着我们三一起帮忙锄地,插秧,挖土豆。后来,杂货店生意变好,你学会了开汽车,为了能把车开到门口,您修了一座小桥。

因您和妈妈的辛苦奋斗,我们家条件变好了,不只是只有四间土屋了。也同样因为生意,与邻居发生冲突。在我印象中,双方都纠聚了各自的兄弟亲友,准备打家族架。我知道,你身上带上了家里的一把猎枪。爸,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三孩子,您当时是下了怎么样的决定呢? 

2000年后,村里面的人都外出打工了,而我也到县城读书去了。那个时候,我每次打电话回家就只是向您要钱。但却不知道,家里杂货铺的生意越来越差,早已维持不下去了。而您也来到县城下苦力,做棒棒,去建筑工地干杂工。我的高中,整整三年,您在县城奔波三年,为能给我学杂费。 

04年,为了我上大学,家里的情况变得更严重了。姐姐早已外出打工,妹妹读了幼师中专,因为家里供不起两个学生,您和妈为了2万块卖了家里的好房子(却仅仅够两年的学费而已)。而且您同我一起来成都,投奔亲戚。那时,您每月也只有300元的工资,却全部给我了。之后,我的开销越来越大,您和妈开始收/捡垃圾,做小生意,但都没有起色。因为,一切的收入,都需要投入到我这个读书人身上。 

08年,我毕业了,也工作了。以为一切都可以轻松了,但时代变动了不同了,我们无房无钱,如何安家?何处是家?为了给我买房,您和妈走上了更苦更节约的路,妈在餐厅洗碗,您去停车场守夜看门,公园扫地,无论严寒酷暑。

那几年,您挣的钱全部投入了房子里。记得有一次下暴雨,小区严重被水淹,您爬了22楼,为了看房间里面是不是积水了。

那期间,您一月仅有的一次假期,都来照看房子。因为,那是家的期望之地,是一家人终于有的一个安身之所。

 14年,酷热的早上,您晕倒在房间外,而我们所有人都不在身边。一个小时过后,您才被送往医院。当我赶到时只能在ICU的门口看您躺在病床上,彻底昏迷。当时您不知道,我们全都六神无主,不知所措。最后,多种因素下,我和妈一起决定,把您带回老家,放弃ICU,放弃手术治疗。回老家保守治疗并期待您醒来。在医院里,我深感无力,能做的只是在一张张单子上签字。回家途中,您醒了过来,我们住进了县医院。在治疗的半个月中,我也只陪了您七天,而在这医院的七天,却成了我长大后陪您在一起的最长时间。  

 

15年春节正月初二,您的生日。坐在轮椅上,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想说的话伴随着口水流淌下来,而我们,只能听见“呃呃喔喔”声。但在您饱含眼泪的眼神中:歉意,愧疚,留恋,期许,不甘及慈爱交杂。

当年七月,知道了您从轮椅中摔倒,眼耳都有流血。匆忙赶回家,再见您却已经躺在了冰棺里。我当时没有眼泪,在整理您冰冷僵硬的身体时,心里想着,这一年来,您受罪了。今日之后,再也不用受"想说说不出,想走走不动"的罪了。守夜中的一首《父亲》,儿愿您安息。。。。。。 

今日,是您走后的第四个父亲节,脑海中时常想起您说的一句话"晴带雨伞,饱带饥粮",虽与事无关,但总能想起。 

爸,您的一生,为了我们三个孩子,为了家,从没放松过。 

特别是我,为了让我持续读书,您做过棒棒(街头苦力),捡过垃圾,守夜看门,烈日扫地,做过让您放下脸面的事。 

因为在您的心中,我一直都是您眼中的希望,成才的希望。 

爸,我一直想做到您心中的希望,却一直也不知道您对我是什么期望呢?此刻,多想多想和您说说。。。 

父:卢友华,子:卢布

2019年06月16号.无锡。海岸城。字里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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