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久的诗

你说你老了也不服老,碎了都有星星的味道。你说烟是你最好的伴,它有心绪抓不住的蜿蜒。你沉醉在虚虚实实的风景里,听到叽里咕噜的鸟鸣,穿透寒风里的冷,不上岸的鱼,有不上岸的道理。可以想象没有风、没有浪的的日子,从一扇门进去,再从另一扇门里找到回旋。相信莲择水而居原因很简单,你的梦想独自走在黑白之间已不能变换。今年又不是暖冬,我猜测,一场初雪来的早也来的巧,天空中有恬淡的云似乎在祈祷,她们一定知道,我想你的笑容。
 2016年的春节,大伯因为车祸终于回到了老宅住了近三年。 
 老宅靠山而立,环绕四周的皆是耸低不同的青山,一条涵河从中横穿而过,傍晚时分,暮色四合的时候,大伯便赶着他的老伙计——一群小黄鸡,鼓腹而歌。已不再年轻的他,便停止下了奔波的步伐,对着他终生喜爱的山丘,心里最钟爱的抔抔黄土,在几曲歌声中敞开自己。对着悠悠苍天,那双眼珠在沟壑纵横的老脸上也愈加明亮。
  在长大之后,尤其是在背井离乡外出求学的那几年,我很少回家,也几乎是没有再听到大伯的歌声。脑海中隐隐绰绰地浮现出儿童时,他将我扛坐在肩头,手里扬着长鞭,赶着老牛,一瘸一拐地行走在乡间田野里,陪着他的除了我便是他的歌声。沉闷而又厚重的嗓音回荡着,至今仍萦绕在我的耳边,让我觉得那是时光中最温柔的一隅。 
  也是后来闲聊时母亲想我提起了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在那个变幻莫测、云波诡谲的时代潮流中,上乡下村的人们纷纷赶着创业或是倒饰手中的田地买卖,大伯却依旧清风自然,保持遗世独立的姿态,平淡而从容地走过了那段纷杂的岁月。事实上,在之后的大众盖房举国买车的氛围里乃至后来人生中的各种境遇里,大伯都保持着一种举世独清的格调。他个性温和,但却从未被时代风潮蛊惑,轻易地改变自己的立场。过去我不懂大伯,乃至后来,高中三年及至现在,虽然不过短短数载,不过也是学校环境的不同,昔时同窗的一些玩伴却已破罐破摔,有的甚至走上了不归路。面对着时事的更迭,岁月的变迁,我像个小丑扮演着不同角色,遇到困难时学会了隐忍而得韬光养晦,在家人面前学会了伪装,将微笑的那一面永远展示给父母、大伯,学习上失败了,我便是一只小强打不死且势必克难。我开始省思我的思维模式,在这时,我回溯到了大伯,也终于认知到了大伯对我的巨大影响,原来贯穿在我整个的生命。
   历经身体残缺以及时代劫难的的大伯,身为一介布衣何以能自觉保全个体人格的人格完整和独立,在浊浊浑世中能高唱自己的歌?后来我想,大概这就是他为自己人生布的一个格局吧。不去管他人的是与非,只钓自己的那一江寒雪,举世独浊唯他醒。在曾经最艰难的时光里,大伯传递给我们的是一种精气神,那就是要始终保持生命的尊严。大伯讲给我的是他人生的故事,如梦如戏,但个中的哲理、滋味却要我结合着自己的戏摸索探寻。高考失利后便觉诸多琐事更加不如意,在老宅的树影婆娑下,我将烦恼一股脑儿倾向他这棵老树。他并未过多说教,只是一下一下地敲着手里的烟锅,弹出一槽一槽的烟灰,安慰道:“孩子啊,人活着,都不容易,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已经发生的就让它过去吧,做好眼下该做的就可以了。”虽未多说,但那三言两语,轻轻地抚去了我的忧伤。大伯总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给我讲着戏里的故事,讲红楼,讲宝黛,讲水浒,讲梁山,从未上过学识过字的大伯就这样给我讲了一个又一个故事,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这样的傍晚,暮色中,四面炊烟四合,他牵着我的手,我拉着老牛颈上的绳,踩着夜色朦胧的雾水,在袅袅炊烟中回家。
    转眼,那种时光已不在,而我也渐行渐远。如今,已至古稀之年的大伯,依然只是守着他的土地,捧着他的黄土,唱着田园生活的挽歌,固守着他的尊严。我的大伯,生命中的另一个父亲,在时光亘古的长河中,七十年不过一瞬,他仅不过一介布衣,经历过严酷的岁月的洗礼,仍保持着自己的天性。他的生命感,平凡生活中的淡然都让我深深地敬羡,让我不禁思考以及挖掘,到底能抵达怎样的一种深度,尤其是经历过那样的风霜,仍然保有那样从容而且富有诗意的一生? 大伯,是一首恒久的诗,是一首我终其一生都读不完的诗。研读着这本厚重而又哲远的诗集,我唯怀着一颗感恩又敬畏的心,为他续写未完的篇章。此刻夜已拉深,太阳光线的色彩斑斓早就被交去黑夜。我将以月光作纸,蘸取黑夜之墨,用橄榄枝书写下这美好的寓言,这是恒久的诗,暖橙色勾勒了边框,但愿他懂得,它将为他在遥远的异次元盛开难以言表的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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