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你一定有过干渴的感觉吧？
在炎夏进行活动，或者在一天忙碌的工作后。或者有时无缘无故地，感到干渴。想要把手伸进冰凉的水里冲洗，想要喝冷饮，或者灌下一整杯冷水。
她倒下去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整张面孔马上被冷水覆盖了。清凉感从周围汇聚而来，最后在鼻尖处封了口。骤冷的感觉缓解了极度的干渴，纵使液体并未蔓延进体内。
水的流动比她的下沉更快。于是流动感掠过皮肤，柔和的阻力轻轻抚摸手臂。
她睁开眼睛。阳光被波纹揉碎了，一片一片地映在瞳孔里。波光粼粼，晃动的视野略微使人眩晕，但因为景色只有一片摇曳的蓝，所以并不让人烦躁。相反，愈是下沉，愈是觉得安宁。
水面温柔地搅乱她于世的影像，从外看去，伤口已经模糊不清了。
凉爽，宁静..且美丽。她从水面附近向下落去，逐渐远离。
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清晰的光越来越黯淡，越来越凝聚。仔细去看，原来不是它凝集在了一点，只是人下沉得越来越远――距离越来越遥不可及。
已经不是用力就可以浮起的程度了。如果去挣扎，只会结束得更加痛苦。必将死去的绝望和无力忽然涌上心头，窒息感变得明显了起来。周围已经不再是安宁与清凉，变得寂静、黑暗而沉重。
她下意识张开嘴，一串气泡上浮逃离。于是寒冷的海水钻进她的身体里，它们来自冬天。窒息感压迫着肺部，那是比起干渴更令人烦躁焦急的不适感，带来似有似无的刺痛。不过更多不适感仍然是求生欲，一种来自内心的挣扎和呼喊在作祟。它令人无法思考任何东西，只是手忙脚乱地求救，只是扑腾着希望浮上水面，呼吸到一口氧气――再剧烈咳嗽。
不过那是在求生欲能够拯救一个生命的时候。她早已想到这一切了，也不会为求生欲而慌乱。人安静地睁着眼，手臂被或者潜意识抬起，伸向遥远水面上的光。
窒息感被没有希望的思绪转化为释然，也许还有自嘲一样的悲哀。她感受自己无力下沉的身体，触摸着划过身体的水流。寂静――是完全的寂静，内心的声音也不会有。她无法思考了。
于是她闭上眼。
安静..重回安静的海底。冰冷的水包裹躯体，压力带给她沉重的安宁。下沉..越来越黑暗的周围，闭上的双眼也不会再被光芒所顾及。
也许到最后，窒息感都没能让她安稳睡去。但她觉得很安静。黑暗，冰冷，而又静谧。